人消磨得形销骨立。
戎渡也好,他也罢,阔别五年,早已物是人非。
戎秉义和姜媛死得突然死得蹊跷,潘叔苦苦撑着他们这一支,五年时间,他才终于找到戎渡。
可防备心那样重的少年,他又如何能轻易的带回去。
港城来的人马停在那座灾后的废墟小城里足足三个月,潘叔跟着他,在那段时间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奶团子一样的孩子。
孩子年纪还小,比戎渡被陷害流落在外的那一年还要小,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年纪,母亲死在灾难中,父亲杳无音信,整座小城都处在无序的混乱中,孩子就缩在避难棚里,小脸灰扑扑的,噙着满眼的泪水扑到少年怀里。
潘叔第一次听到那个称呼。
孩子喊戎渡“钟七哥哥”。
钟七。
钟院长收留的第七个孩子。
就像钟八,是个没什么意义的诨名,后来潘叔将钟八收养,才给了钟八一个名字,陈若生。
钟七像钟八一样没有意义,但戎渡是有意义的。
戎渡必须回去。
潘叔就那么跟着戎渡,看他去扒废墟的石块,扒得双手鲜血淋漓,潘叔那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或者找谁,只见他找,有时间便去找。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那个孩子在少年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孩子要找妈妈,戎渡说,他在找,他一定会找到。
戎渡在找那个孩子的妈妈。
潘叔尝试过派人与他一起挖,但被少年凶狠的视线镇住,无人敢上前。
震后已经一个多月了,所有都知道,即便埋在下面,生还的几率也微乎其微,也或者,其实戎渡也知道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只是不想相信,或者害怕。
孩子与家人失去联系,戎渡就成了他的家人,潘叔看戎渡守着那个孩子,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六七月的天,安城热得像蒸炉,密不透风的避难棚里,戎渡手里拿着一本宣传册给熟睡的孩子扇风。
孩子还太小了,他知道戎渡放不下他,这样的灾难会在每一个人心里留下创伤,孩子总是惊醒,总是大哭,害怕时就要躲在戎渡怀里。
孩子能懂什么呢,他只是哭,只是要找妈妈。
后来孩子的妈妈找到了,在一座小学的废墟下被埋了一个月零七天,那样的天气,尸体早已面目全非,潘叔一个大人尚且心悸,少年却能面不改色。
他冷静过了头。
七月的小城夜晚繁星点点,少年抱着孩子,从兜里拿出好不容易争抢着领来的面包,还有从超市废墟下捡
来的糖果,一股脑塞到孩子怀里给他吃,手里翻着黏连的故事书页,给他讲着老掉牙的拗口童话。
潘叔想起了四个字,相依为命。
他本不该打扰的,可戎渡有自己的命运,他不可能一辈子陪着这个孩子龟缩在这座小城里。
不能,也不允许。
港城送来大批珍贵的救援物资,潘叔找到他,沉重而严肃,告诉他必须要离开,必须要回去,没有时间了。
戎渡身上背着比人还大的破旧背包,里面装满了那个孩子的东西,都是这段时间他一件件扒着废墟找回来的,少年冷眼望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潘叔任他走。
潘叔只说,你羽翼未丰,护不住他,戎家的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再不走,他只能成为戎家内斗的活靶子。
这些话戳中了少年的软肋,他第一次在一个半大的少年身上看到那样阴狠的戾气,少年几乎要扑上来撕咬他。
可最后只是恶狠狠的砸了面前的桌子,一字一顿说:“他出事,我杀了你们所有人。”
潘叔毫不怀疑他会这样做。
可潘叔也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