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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厮,就是清客,“贵客”一个都没有。
贾家今天被龙禁尉堵门,不管原因是什么,动静已经闹大,四王八公却无一家前来慰问。
王家、史家也没来人。
从来只有锦上添花,罕见雪中送炭啊。
贾寰腹诽不满。
贾政身为“家主”,不管心里慌不慌,脸上还算淡定,还有心情跟身边的清客们凡尔赛——
“犬子”平平无奇啊,陛下错爱啊,受宠若惊啊,汗颜惭愧啊……嘚啵嘚啵。
一众门客谀词如潮,变着花样吹贾政的彩虹屁。
按往年惯例,“神童宴”应该在立春之后、谷雨之前举行。
今年因为太后有恙,往后推迟了一个多月,京中春色已暮,唯有牡丹开得正盛。
这场雅集举办之地,就定在了上苑遍植牡丹的“春熙园”。
既然是在牡丹盛开的园子里举办宴会,那赋诗行令,多半要应“牡丹”的景。
一众清客建议贾政“早做准备”。
事先请来几位行家捉刀,写上十几二十篇跟牡丹相关的诗词歌赋,让贾寰、贾宝玉兄弟俩暗中背熟了,以免赏花时“才思不敏”,闹出笑话。
程日兴劝道:“政公的两位公子才学出众,本不需如此,但神童宴上舞弊成风,几乎各家都会请高手捉刀。”
另一个清客也劝贾政——
“若是押对了题目,能出个不小的风头呢,政公也面上有光……”
贾政捋须不语,对“作弊”很抵触。
贾赦动心了,让清客们出面去请高手捉刀——
“我贾家诗礼簪缨之族,子孙最好读书,岂能让旁人比下去了?”
“只要那些穷酸的诗词歌赋写得好,银子有得是!”
“……”
有他一力主张,贾政便不再理会,只问贾寰——
“你跟那位小公公聊得投契,说了些什么?”
“家常闲话罢了,多是关于神童宴的,说是太上皇亲自主持,皇子皇孙们都会到场,上次跟二哥哥闹过一场的仇晟,跟孩儿不睦的裴远,忠顺王府的世孙水煜,都收到了邀贴……”
贾赦一听“忠顺王世孙”,气得瞪眼大骂——
“咱贾家跟他忠顺王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一没断过他家财路,二没掘过他家祖坟,他们却咄咄逼人,一而再地使绊子,明着欺负咱们今在朝中没有得用的人,混账至极!”
贾寰提醒这位大伯父——
“贾家断过忠顺王府的财路的,去年皇陵被淹,王府想派他们的人去主持修缮,最后落到贾家手里,交给了东府蓉哥儿的岳丈秦业经办,王府那边岂能不恨?还有林姑丈的鹾政之位,原本也是要安排王府的门生,还有——”
贾寰的话未说完,贾赦已经气得砸了手中的茶盅——
“修缮皇陵是太上皇的恩典!跟他忠顺王府有什么关系?有本事找太上皇去闹啊?柿子捡软的捏!”
贾赦气不打一处来。
咬定林如海在巡盐御史任上碰到的糟心事,都是忠顺王府在背后推波助澜,才事事不顺——
“老匹夫欺人太甚!”
贾寰轻笑:“大伯父慎言,他毕竟是陛下的皇叔,贾家却是臣子,他可以胡作非为,咱们得遵君臣之礼。”
贾赦被驳,皱眉不悦——
“你小小年纪,怎么半点锋芒都没有!将来如何能撑得起贾家门庭?”
贾寰叉手微笑:“大伯父谬赞了,贾家哪里轮得到小侄支撑门庭?现在是靠大伯父支撑,将来是靠琏二哥哥支撑,嫡支长房才能挑得动大梁。”
贾赦一怔,讪笑摆手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