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朝右方看去,果然见那桌有一高个的幂篱女子正上下打量着自己,而后突然起身气势汹汹走了过来,横眉道:“李秀色?”
李秀色没想到戴着帷帽也能被认出,被喊得愣了愣,下意识道:“你谁?”
那人愠怒:“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是这样,”李秀色正色道:“前些日子我走路撞着了树,不小心将脑子撞坏,别说不记得你,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
那人见鬼一样看她半天,嚷道:“你装什么!若非去年春宴上你不小心坐着了我高兰的位子,旁人又怎会将你认成了我,以为我样貌丑陋,传出那些闲话?!”
还有这档子事。
李秀色迅速明哲保身,撇清关系:“哦哦!你认错人了。”
高兰气得跺脚:“我知你为何不承认,听闻李家正值丧葬之期,你却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居然出现在这里?定是偷溜出来的罢!”
李秀色继续面不改色:“姑娘真的认错……”
没等说完,那高兰竟抬手要掀她帷帽,一面还道:“认错人?你不仅害我被误认丑女,还不自量力勾引过我兄长!你当我不认得你身形?别以为今日颜色穿得鲜艳,就忘了自己那张脸什么德行了!你既不承认,露出来给我瞧瞧不就得了!”
周围人早已被争执吸引了目光,不乏交头接耳:“呀,她就是那个据说长得极丑、面带污垢的李家三娘子?”
“我听说这三娘子爱慕高兰长兄,曾以书信告白,还被高复当众羞辱了一番,拉她去青楼和小妓比较,都比不过人家姿色三分。啧啧,这才过了多久,竟又按耐不住来这打广陵王世子的念头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掀了也好,我倒想看看她面相究竟有多吓人呢。”
李秀色“嘶”一声,护住帷帽后退,厉声道:“我是或不是也轮不到你来掀我帽子,高姑娘还请自重,你若再动手动脚,我可便报官了。”
高兰记得这李三小姐是个懦弱性子,本有意学大哥在众人面前羞辱她来解气,却不想她居然还敢威胁自己,好歹对方也是钦天监家的庶女,高兰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没再动作,只翻了个白眼:“丑人多做怪!”
李秀色到底是有些忍无可忍,正要说话,忽听人群又一阵骚动,是颜元今下楼了。
她抬眼望过去,见他正与乔吟一前一后出来,乔吟正低声说着什么,他一脸漫不经心,但不难看出听了进去。
棚内个个安静了下来,矜持乖巧,见郎君有佳人在侧,只能眼巴巴望着,却再没胆大的敢迎上去。
乔吟先行上了马车,店家自马厩牵了“小桃花”出来,颜元今也随后翻身上马,发间叮叮呤呤,眼看便要离开。
李秀色这才反应过来,这骚包骑马不知要去哪,现在放他走,今天就算完了。她咬了咬牙,匆忙绕开人群朝茶棚外走,心跳如擂鼓。
杀千刀的系统任务,等她有朝一日回家,非买上一百本《尸舍》烧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干这事确实需要点心理素质,李秀色素质不高,好在脸皮挺厚。她出了棚,眼见着颜元今要经过,再度推算好距离,瞄准了他搭在马镫上的黑靴,确定假摔过去能刚好抱住那长腿,终于深吸一口气,正要扑倒,脚底却忽然不知被谁狠狠绊了一下。
李秀色来不及反应,竟真的全然失控摔了出去,扑通一声重重砸到了地上。
头顶帷帽混乱中不知被谁一把拽掉,她只觉鼻子被砸得生疼,眼泪都一下冒了出来,面前更是黑乎乎一片,大脑生懵了几秒。
小桃花大抵没想到有人突然摔在自己跟前,右蹄险些就要踏上去,生生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