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将脑袋伸进了铜箱之中,把耳朵贴在上层的铜板上。
同时他让张采在外面听他指挥,扭动铜钮:“往右拧一格,往左拧一格,再拧一格.”
一直捣鼓了半个时辰,冯狗子用手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兑、坤、艮、艮、艮、震。没错,就是这六卦!”
常风闻言起身,来到他身边。
冯狗子伸出手,按照顺序扭动铜钮,只听得“咔吧”一声。铜箱内的上层铜板弹起。
常风定睛一看,只见夹层中放着一本帐册以及十几沓银票。
常风取出账册和银票。
银票全是一万两一张的大额票。
张采在一旁咋舌:“乖乖,这得有几百万两。”
常风却道:“没有林家那小寡妇发话,这么大额的银票是兑不出来的。”
大明中期出现的银票其实像是后世的存单,而非支票。
虽然银票不记名,票据上却有暗记。
这种万两大额票,如果没有存银之人的书信、签印,钱庄是不给兑换的。
相比于这一叠银票,常风对账册更感兴趣。
他仔细翻看着账册即便他在锦衣卫当了这么多年差,掌了这么多年权柄,还是看得脊背发凉。
账册上足有一百多名权贵。阁员、尚书、侍郎、公爵、侯爵,还有宗室、外戚.
若果常风想跟他们为敌,等于跟整个朝廷,甚至弘治帝本人为敌。
这些人无一不是弘治帝宠信、重用之人。
据常风所知,这些还只是京城中有分红的人。
地方上的巡抚、三司、知府、知县并不在列。
特别是沿海诸抚、司、府、县。全都是靠海吃海。
常风凝视着账册,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决断:此番只惩治林家,为尤天爵报仇。权贵一个不究。
他没那个能力,以一人对抗百名权贵。
就算是弘治帝本人,恐怕都不敢轻易追究这么多京中权贵。弘治帝不是杀伐果断的太祖爷。
常风道:“诸位忙了一夜。都先睡了吧。明日一早,让客栈的人准备晚宴。”
“明晚,我要在这客栈宴请朝廷的头头脑脑们。”
常府那边。
钱能父子深夜进了常家。
一进大厅,钱能便高声喊道:“常风呢?我找他有急事。”
不多时,刘笑嫣来到了大厅:“钱公公,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钱能道:“你家常风人呢?我有火烧眉毛的急事找他。”
常风提前已经料定,今夜会有不少人睡不着来找他。他住到泉流客栈不回府,为的就是躲这些人。
他提前跟刘笑嫣说了,若今夜有人找他要敷衍一番。
刘笑嫣突然脸一耷拉,眼里开始泛出泪。
钱能道:“这怎么话说的。我来找常风,常夫人你哭什么啊?”
刘笑嫣抹着眼泪说:“钱公公,常风最近长毛病了。让他纳妾他不纳,倒喜欢上了去烟柳地,寻问柳。”
“自古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妓。”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今夜他又一夜没回家。我估计一准在哪个小娼妇的被窝里胡搞呢!”
钱能哭笑不得:“常夫人你放心。我替你管教这小子。他平时都爱去哪所青楼勾栏?”
刘笑嫣道:“他上年纪了,越长越丑。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得。南楼、北楼他都爱去。”
“这一年,他几乎逛遍了京城里出名挂号的四十多个腌臜地方。”
钱能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找。”
刘笑嫣继续痛哭流涕:“呜呜呜,嘤嘤嘤。钱公公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