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狄仁杰点头。
“小子你听好了。”恶徒的目光盯着狄仁杰,沉声道:“人心是复杂的,恶人的存在是地界风气养出来的,你以为谁都愿意做如某这等的恶徒吗?除了某家,那些人愿意吗?他们没得选。”
“为何没得选?”狄仁杰又问道。
“偌大的世家怎么养?是他们要我们这些人做事,你觉得我们能从那些乡民手里要多少?十钱?二十钱?”
说着话,恶徒阴恻恻笑道:“你想不到我们可以从中得到多少好处,世家又能得到多少?少了我们,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哪里来的银钱快活!”
这位恶徒向狄仁杰揭露了这个世道黑暗的一面。
他又像是个圣人,讲述着这些人心复杂又是寻常人看不到的一面。
“一颗新鲜的果子没有害虫去叮咬,可若是这颗果子熟透了,它内部的酸臭味就会吸引很多害虫……”
这些话语听得狄仁杰不寒而栗。
那恶徒又道:“某家钦佩那些卖红烧肉的,他们不求回报行侠仗义,铲奸除恶,某家也有不少人手折在他们手中,那些卖红烧肉的人也不简单。”
“想来他们背后也是有高人的,至于是谁某家就无从得知了,小子!某家说完了。”
他又垂下了头,像是一具内部空荡荡的躯壳。
狄仁杰转身走出了地牢。
李义府在牢门口与几个狱卒有说有笑的,见狄仁杰出来,他招呼道:“狄小子,见过了?”
狄仁杰稚嫩的脸上带着阴沉,低声道:“回去吧。”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情绪为何这般低落,李义府也就带着他回了礼部。
正是朝中三省六部休沐的季节,礼部在每年这个时候都很忙。
礼部侍郎兼领鸿胪寺卿的张大安这两天也很忙,他需要准备大朝会的章程。
鸿胪寺少卿李义府匆匆而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狄仁杰那小子见了一个恶徒之后,闷不作声的。”
空荡荡的官邸内,只有俩人在忙碌,张大安将奏章递给他,“回鹘人和薛延陀人的使者多半就在长安城的北面了,该是在泾河边上,趁着天色入夜之前,你将他们接入长安城。”
“喏。”
诸国使者陆陆续续进入长安城,房玄龄带着儿子房遗直走在街道上,父子俩人买了些过年所需的米面准备回去了。
“父亲,近来各国使者朝贺所进贡的金银货物更多了。”
房遗直提了提肩膀上的米袋又道:“父亲,你说那假南诏王就这么去见了陛下,还戏弄了陛下,就这么让他走了?”
“嗯,不然呢?”
听父亲语气平淡,房遗直又道:“戏弄陛下,此人当拿下才是。”
房玄龄摇头道:“他在陛下面前按下手印,按下手印之后禅位书才算是有效,他也不算是戏弄。”
“换作是孩儿,此事也不会轻易揭过的。”
房玄龄笑道:“当年陛下放出了那些刑犯,让他们准备春耕,秋季的时候回来,那些刑犯最后还是回到了长安城,陛下是个骄傲的人,近来陛下越发自重。”
“不论是对上官仪,还是对那个假南诏王,又或者是骊山的真南诏王,陛下都不会计较,一来是陛下的气度,二来是陛下宽宏,不是所有事都能让陛下关心的。”
房遗直听着父亲的教诲,不住点头。
房玄龄又道:“你往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言行。”
“孩儿明白。”
这一次真假南诏王之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少议论,尽管各家休沐,但也少不了家家户户之间的走动,议论也随之传开了。
那位假南诏王与陛下喝了一顿酒,就此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