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湖客栈的掌柜是位极壮实的中年汉子,小手臂侧面横着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说起话来却是十分的斯文。
“小爷,今年的花灯都在这儿了,我照旧选了几只新鲜的。若无旁得安排,我们还是照往常的规矩把剩下的直接烧掉了”。
沈棣川一身月白衣袍,坐在窗台上对月饮酒,萧瑟又寂寥。
他垂眸往庭院里望去,一眼就瞧见了那几只兔儿花灯,随手一指,“把那只灯取来”。
谢掌柜哎了一声,转身下去从四只灯里选了只模样最好看的捧着上去。
有新来的小厮不明所以,“掌柜的这是啥意思?这几只灯不烧啦?”。
“嗐!这还不是有钱人那点儿小癖好嘛!咱客栈背后的东家每年十五都会从捞起的所有河灯里选几只造型新鲜的留着,若今年有不顺心的时候就从中选取一只来,悄悄实现河灯主人许下的愿望”。
“啊?还有这好事儿,那我赶快把我的塞进去”。
“别想了,每只河灯都得有名有姓才行,你写了掌柜不就知道了?”。
新来的小厮咂吧了下嘴巴,默默干活儿去了。
楼上的厢房里,沈棣川已从窗台下来,在软榻上倚着,屋里满是酒气,他脸颊酡红,从掌柜手里接过灯翻看着。
“暴富?”,这两个字逗笑了他,“倒是有趣”。
再一翻转,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邹字。
沈棣川把河灯顺着窗户扔进焚烧炉里,“去查查是哪家许的愿”。
谢掌柜在他手下做事多年,又岂会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当即便道,“想来应是码头小厨的东家放的河灯,咱们码头镇只这一户邹姓人家”。
沈棣川摸了摸胸口,抽出大把银票撒出去,喃喃道,“码头小厨?倒是有几分熟悉。这么多钱,算得上暴富了吧?”。
谢掌柜弯腰拾起银票,也没细数有几张,只瞧着有一千两的有一百两的,这么一叠,该比他烟湖客栈一年的收入都多了。
可见这位爷是十分的不顺心了。
码头小厨是二十开的门儿,董老板是二十六揣手登的门,身后还跟着一壮汉。
“禾老板,开张大吉呀!这位是我的合作商谢涛谢掌柜,年前在我这儿尝了你的手艺,赞不绝口,想跟你这儿定了全年的单子。包括酒水、糕点、餐食和小吃。
反正你这铺子里上啥,他都要!”。
谢掌柜跟着说,“禾老板,我是在烟湖那边儿开客栈的,就叫烟湖客栈,往后您出了什么餐食,每三日往我那儿送一趟就是了。要是我的客人吃着新鲜,我再给您列单子点餐。
对了,我听董老板说您这儿有一种酒味道还不错,叫啤酒对吧?您看您这儿库存有多少,我先带一些上铺子里尝尝鲜”。
人是董老板带来的,邹三禾并未多想,忙去库里提了一小罐出来,“谢掌柜,您先尝尝这酒合不合您的胃口,若是合适,我待会儿叫车给您送过去”。
她指了指斜对面的武学堂,“我跟武学堂的先生们都熟悉,到时拜托学生拉一趟过去”。
谢掌柜本身对这种小馆子的东西不屑一顾,但碍于自家小爷的吩咐,便装模做样的舀了一斛尝味儿。
可一口酒下肚,他就尝出这酒的与众不同来,当即拍了一张千两银票出来,“这酒,禾老板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嚯!这还是邹三禾头回见识到千两的票子呢!
“哎!这酒酿起来并不难,哪就用得上这么多银子。再说我别的餐食也并不贵,这董老板也知道的,您统共付给我一百两就是了,余后的您若觉着好再给”。
谢掌柜摆摆手,“不过是一千两,我烟湖客栈三两日就赚出来了。而今有了禾老板的餐食,保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