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则哄堂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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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匠师留意到造车一伙的神色转变,都不明所以。
“怎么不瞪咱们了?反倒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傻了,疯了?”
“我觉着,好像是忽然想通了,不愿搭理咱们了?”
这么一说,他们就不乐意了:“嘿,说得好像咱们愿意跟他们没完没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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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跟他们说啥了,这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一下就释然了?”付荣好奇得挠心挠肺。
蔚垚的感想跟他一样:“就是说啊,可惜咱们离得远,听不见,肯定是特别有意思的话吧。”
“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们!”王泽邦冷笑一声。
宇文晟却是懂唇语的,他分明读明白了她的一言一语,是以,他笑得特别和煦怡人,唯独危险昳红的眸光划过了与她靠近的牧高义等人,有些思想滑坡。
这才几天,她就与旁人这般亲近了?
她明明可以这么快与别人熟稔,谈笑风声,不忌言谈,莫非在她心目中,他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否则,为何她偏偏待他却不一样?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王泽邦忽然问道。
“哪奇怪了?”付荣跟蔚垚同时问道。
王泽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顾忌地瞥了将军的背影一眼,小声道:“夫人这才去匠师团几天啊,那些人却好像隐约以她马首是瞻……”
“哦,这事啊,这有什么奇怪的?”蔚垚听完,不以为然道:“夫人之前在鬼羧岭,不也是统领了全部石匠完成了城墙工事,这些才多少人啊,落她手里,没一会儿就能被治得服服帖帖。”
王泽邦想说,这能一样吗?
那些普通工匠跟心高气傲的匠师,能一样吗?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算一样。
当初郑曲尺只是一个连级都没有评的普通工匠,她能让那些人心悦臣服,现在又为何不能?
看着对面与匠师们有说有笑的夫人,他顿时内心浮现了些许自问,是不是他一直以来,都用过于狭隘的眼光在看待她?
倘若她不是墨家派来的细作,出身并非贫寒农户,拥有良好的仪态,如果没有过往种种的误会……
他想起了当初与她
他想,若没有前情,或许他会欣赏赞誉这样的一名女子。
“或许,我眼力不如你。”他忽然对蔚垚道。
蔚垚见他神色复杂,则笑道:“论眼力,我可不及付荣啊,你看看他,这次咱们回来,你没发现他对夫人,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吗?”
王泽邦朝旁边看过去,付荣现在的确对夫人的事特别关注,以往他一直也是表面尊敬,只维持表面上过得去,可没眼下这种热忱心思。
“我懂了。”
有时候,一个人能看走眼,二个人也能看走眼,可如果人人都能够看到对方身上的优点而有所改变,他是不是就不应该太固执己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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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没多久就被清理出来了,到场的人也都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一场不被看好的展示,却是以最隆重的方式被人瞩目。
是讽刺,还是可笑?
或许……是可以让他们跌破眼镜呢?
郑曲尺见马车被驶了过来,但马舆的覆盖不再是之前的油布,而是一块……
呃,这不是帷帐的围布吗?怎么被拿来遮车厢了?
只见一座小山似高大的车体,被两匹老马颤悠悠地拉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它还没有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但乍一眼给人的感观就是笨重、粗狂。
王泽邦凝注视线扫视了两眼,没有任何多余神色,只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