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已至,消融的冬雪裹着泥土,薰香弥漫在院内各处。
楚玉瓷自回府后就再没做过杂事,每日必做的事仅仅是陪他用三餐,以及到他书房侍候。
令她最为惊愕的当属是抄书之事的取消。
无需再挑灯夜读的喜讯于她而言简直高过天,她还因此睡了好几夜安稳觉。
晨起他上朝时,她就被皖月拉去南厢谈。
两人兴趣相似,又都善于手艺活,一谈到城内兴起珠玉首饰,几乎是一拍即合地决定好了起手做商铺的事。
“容屿先前有过卖物的经验,真可谓是如虎添翼。”皖月掐着铜丝挽出花型,“且待我明日出府一探,好好问问这市场行情!”
楚玉瓷应声,也捏了金丝制型:“我那日上集,属城东的珠宝铺卖价最高昂,添了珍珠做缀的更是翻倍。”
“装饰之物,到底是公认的来钱快……”皖月低声笑。
前厅传来张越戈下朝的消息,她便得放下手头的东西,同她告别去了他房中。
皖月盘算着要用到的素材,当夜便趁着楚玉瓷沐身,同他讲起这事。
翌日晌午,一箱箱珠宝玉石被搬到丞相府中。
楚玉瓷咂舌。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皖月,得到的回答却是:“是大人批准的。”
转念间,她想起自己昨夜无意间在浴堂中瞟过窗棂,竟是见到了皖月大步进出他的卧房。
顿时,楚玉瓷百感交集,再度对她的身份产生疑虑。
府内最早传言,说皖月是他的远房亲戚。
可自打主家落末,他已近十多年未曾与亲族联络,又怎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儿冒出来一个亲戚呢?
楚玉瓷呆呆地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珠玉,终是在皖月亲切的招呼下进了屋。
“容屿手巧,这一簇掐得几妙!”
“嬷嬷,这一冠便用红灵珠来做主珠吧。”她拾了透红的珠子来比拟,“还是兰珠更合适?”
皖月指了指红灵珠。
她颔首,将珠子嵌了上去。
望着半屋子制好形状的发饰,她抿了抿唇:“现在还差官家批准的贸易凭证……”
皖月笑了笑,心说这都好办。
午后,楚玉瓷被张越戈叫去了书房。
她依旧是在踏入门槛的一瞬间就自觉垂了眸,自动屏蔽掉了他桌边画架上正挂着的的那张画。
“……帮我研墨。”
张越戈一脸阴郁,斟酌着开口:“且慢,先去书架拿东西来。”
他午后通常是要画丹青的,楚玉瓷明白,就回过身拿来了一叠新制的宣纸。
她规规矩矩,就连转身也不抬眸去看画中人,急得他直打转。
镇尺铺平纸上褶皱,他勾来羊毫以墨落笔,而楚玉瓷只是在他身畔研着墨,半分不逾矩。
从楚府回来后的第一时间,他就将画卷摊开了。
不论谁来,都不收起。
为的就是让她看。
可楚玉瓷得了他先前的警告,已然扼杀了所有的好奇心,一心只求自己能平安度日,再不求其他。
“……阿屿。”
半个时辰后,他写下落款,垂眸问:“你可有想做的事?”
楚玉瓷一顿。
不知从何起,他开始顾虑起她的感受了。
平时他在书房一呆一下午,她要么拼命抄书,要么就站在他身边。
但如今,张越戈不仅会时常观察她的状态,还会问她想如何。
“回大人……没有。”她在他强硬的要求下把自称改了,浑身都因他的态度陡转而起鸡皮疙瘩,“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张越戈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