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竟还在担心他护不住她吗?!
她的不予信任,令他一下子就脱了力,张越戈心痛难忍,说是受了凌迟之刑也不为过。
“奴婢、不想大人为难……”她瞌上眼眸,恳请道,“求您放奴婢回去吧……”
张越戈见伏在自己身前的她躬下了腰,终是无言。
良久,他才启唇。
“起来。”
楚玉瓷支着膝盖起身,眸心已然荡漾起水光。
他见状,欲抬手为她拭去摇摇欲坠的泪光,却以一个扭头表了态。
“回东厢后,多吃一些饭。不出半月就瘦得跟个骨架似的。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我丞相府苛责下人呢吧。”
这便是同意了。
她遏制住喜笑颜开,静待他的下一句。
“限你月底前吃回原状。我可不想行床帏之事时,还要因你体力不支而倒尽了胃口。”
他的冷笑荡然失力,略略合上的眼帘透着晦暗不定。
楚玉瓷听着他的刻薄之词,愤恨得直咬牙:“……是,奴婢遵旨。”
丫的!气死她了!
她算计这一遭,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默默从屋内退出去,她在林影叫苦不迭地叹气下走回了东厢,恰巧赶上大风席卷。
楚玉瓷只顾着转身闭上眼,半分也没见到那屋中人起伏不止的后背,以及那双杀过人般的血红瞳眸,自然更听不到餐堂内传来的巨响。
——叮铃咣啷,不绝于耳。
如天雷滚滚,震得满院人身子都抖三抖。
······
张越戈为她加急制出来的白狐裘终是于翌日一早就派到了她手中。
是林影亲自送来的,他忆及昨日满餐堂的狼藉,回想起他们大人一手揪着淡色桌布,任由那饭渍糟了衣摆,一时又苦不堪言。
“楚姑娘,昨儿个中午……”
旁观者清,他都巴不得苦口婆心地劝她,盼她再细心琢磨琢磨他们大人的苦心,好让两人心意相通。
“府内自打韩小姐来过后,就已无宁日了。”她淡然,“我相信,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影愁容满面:“我自是看得出楚姑娘有意避嫌,可——”
“您请放心,大人的心思我都明白。”
她指尖细细地顺过那绒白狐毛,看着上面绣着的仙鹤,言语温然:“就劳烦您多看着点儿府内上下了。”
此言精巧,林影秉性谨慎入微,瞥了眼她桌上未动的食盒,不由得捏紧了佩刀。
“楚姑娘放心,我会多留意的。”
送走了林影,皖月又到她屋内坐了会儿,浅浅问过了她重回东厢用膳的事。
楚玉瓷捡了表层的讲,只言片语便令她放宽了心,还借着春日将近,拾了一个放纸鸢的话头同她唠起了家常。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她摸着狐裘,心谙时机已到,静候鱼儿入网。
烈阳高挂,寒风如旧。
她蓦然于心,不骄不躁,于两天后在饭菜内探出了剧毒。
楚玉瓷浅笑,对镜描好妆,又佩戴好珠花,最后一个抖手翻腕披好了白裘衣,她捏起沾乌黑的针头,拼命地朝着他院内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