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一句？”
房间里很安静, 这句话就显得更为清晰。
简直就像是在耳边炸开一样，元沅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
他白皙的指尖一下揪紧了被单，脊背绷得直直的, 像是被捏住了尾巴的鼯鼠一样, 一动也不敢动。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
他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改变。
这是陌生的领域，是一种新的关系。伴侣跟朋友是非常不一样的，但他今天才刚刚明白这事。
他甚至连转化了身份以后，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元沅觉得, 他应该再等等。
可玄闵却没给他继续躲下去的时间。
元沅眨了眨眼，缓缓下沉, 脑袋一点点地缩进了被子里。
他说了句什么, 声音小得或许连他自己的鼻子都听不到。
他说完的同时，脑袋也隐没在了被子里头, 只露出几撮银发蜿蜒地散落在枕头上, 像是没来得及跟进去。
被子鼓出一团, 还时不时会动上一下。
玄闵半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那鼓鼓的一大团。
半晌，他稍微拉开了点被头，也跟着埋了进去。
元沅其实不确定玄闵到底有没有听见。
他咬着唇窝了一会儿, 忽地感觉到后背灌入了一点冷空气, 随后好像多了点什么。
元沅缓缓回头, 对上了那一双幽亮的红眸。
元沅：“！”
玄闵怎么也钻进来了！
他转念一想, 蓦地意识到——他俩盖的好像是一床被子。
躲起来也没有用！
元沅只好翻了个身, 蜷缩成一团抱着双膝, 犹犹豫豫地看着玄闵：“你刚才……有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玄闵视线依旧停留在他的身上, 却没有说话。
元沅脚趾头贴在一起动了动, 敛着眸子想了想，还是小小声地再次复述了一遍：“‘开玩笑’那一句是假的，对不对？”
“嗯，对了。”
窸窣的声音传来，玄闵又往这边靠近了一些。
他沉静地看着元沅，继续引导：“那，能猜到我原来的意思吗？”
被窝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他们的气息融汇在一起，里头的空气逐渐升温。
元沅开始觉得有些热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当然知道玄闵原本的意思是什么，他还是这样才得到答案的呢。
但用脑袋想很轻易，开口说却十分艰难。
元沅蜷得更小只了，他抱着双腿的手臂缩紧了许多，脑袋也往下埋了埋。
他下巴抵在膝盖上，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想我们成为……伴侣。”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着了火，呼吸都变得有些炙热了。
玄闵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低声重复道：“对，我想我们成为伴侣。”
理解了一些伴侣的真正含义之后，元沅就莫名觉得这两个词好像带着一些奇怪的温度。像是被赋予了魔法。
不管是他说还是玄闵说，听在耳朵里都会让他的脸变得烫烫的。
“那你的答案呢？”玄闵再次开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更近了，指尖都已经触碰到了几缕银丝。
“啊？”元沅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玄闵上一句不是在复述，那是一句陈述：他想他们成为伴侣，而现在则是在问他：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成为他的伴侣。
愿不愿意成为一头龙的伴侣。
元沅用侧脸贴了贴膝盖，试图降温。
他有在认真思考，却依旧是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