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以后慢慢疏远他，又怕姐姐以后会发现自己与她想象中的不同，恨恶自己。
上完药，顾茵揉了揉他的脑袋，浅笑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我先回家了。”
刚走出两步，发现走不动了。
扭头一看，凌木扯着她的袖子，眼睛被一层水雾晕染着，看不见里面的波涛汹涌。
“姐姐，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那好吧。”
顾茵也确实不放心他以这样的状态一个人待着，便顺着他留下了。
“姐姐想知道我的事吗？”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凌木想说的话，姐姐就听。”
半晌，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正如那个女人，也就是我母亲所说的一样，是他们充满阴谋诡计的‘爱情’的产物。
我母亲生下我是希望我可以传承古琴世家的志向，我也一直把它当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事。
可后来，我渐渐不再喜欢学了这么多年的古琴，我觉得它是压在我身上的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讨厌它，却不得不被逼着去完成他们的期望。
我是错误的开始，我走的每一步路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我厌恶擅自决定我人生的父母，厌恶视我为骄傲的观众，更厌恶我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很卑劣，是个讨人厌的坏人？”
听完凌木的剖白，顾茵看到了不一样的他。
倘若一开始认识的他是这样的，顾茵不会和他深交，他不是坏人，但与她喜欢的类型截然不同，她不喜欢。
可他已经闯进她的世界，扎根发芽。
她不想，也舍不得将他从生命里驱赶出去。
自己同样隐瞒了他很多事，若真的说起来，自己反而更心虚。
更何况，这都不是他能选择的，他像提线木偶一般被父母操控着，他只能伪装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如果是她，处于他的境况，未必会比他做得好。
他的眼里也是绚烂多彩的，也有世间万物，他与旁人没什么不同。
从前，因为他有她喜欢的样子，她喜欢他；现在，因为他有的样子，她喜欢他。
“凌木，你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吗？”四目相对，好像一眼可以看透对方的心底。
凌木犹豫了，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们都说是我的错，没有我，外公不会去世，母亲还是原家大小姐，也不会被人欺骗，家族没落，连我母亲也这样说。”
敢情凌木这样是因为他生物学上的母亲这个拉踩大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