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燕子南飞。
临近寒冬,上都城反而更热闹了。
笃行院的青竹也萧瑟了不少。
后院空地上,身形颀长的少年舞着一把长剑,姿态飘然却又凌厉,目光炯炯罕见地带着杀伐之气。
接过锦帕擦了擦汗,又拿起一副弓箭。
转身站定,顿了下,微眯着眼,破空声起,箭羽倏忽没入远处的箭靶。
二十支箭,没一会儿就射完。
将弓箭扔给小厮,快步走回前院。
小厮小心将正中靶心的箭矢拔出,拿起四分五裂的靶子,堆到了墙边。
世子每日都要早起练武,不出几个月墙边都要堆满废靶,世子却又不让收拾,说这样堆满了看着很有成就感?
算了,世子怎么想的他实在看不懂,过两天就让底下人清一遍。
长龄回到前院,突然一股闷热扑面而来。
屋里的炭盆灼热,她刚出了一身汗,只觉得热气腾腾。
哦,前院也叫守拙堂,是他的起居所。
当年,阳德帝大手一挥派了几十个工匠,日夜不停将竹园大修了一番,自从六岁正式搬过来,到现在刚好十年。
阳德帝赐的字都被她做成了匾额。
工匠发现是御笔,做的很用心,几方匾额做的极为精巧,自己很喜欢,索性全挂出去了。
简单擦了下身,换了套织锦松竹棉袍坐在了桌前。
还未完全发育,她尚不担心被人识破。
自己长的多像父亲谢敬,据阳德帝所说,只有眼睛像她的母亲,都说女儿肖父,还好谢敬长得不差,她本身也只是有些英气。
可喉结不显,终究是个隐患。
所以自她入太学,衣物全被换成了半领,还好如今的时兴衣物也有半领,不算突兀。
早膳很简单,长龄不喜浪费。几碟子小菜,一碗糯米细粥,几屉包子并上两个鸡蛋,她全吃完刚好八成饱。
漱过口擦了擦嘴,对如兰说:“我今日晚归,你给荣宜堂提一句。”
“欸。”如兰应了一声,为他披上绣着攒枝银线竹叶的鸦青色大氅。
如兰对此早就见怪不怪,荣宜堂那里也明白“有约”只是走个过场,不在一处用膳,大家皆大欢喜。
今日这种语气,表示真的有约。想来即将冬至,这两日太学也要休冬假,太学生们也要照例聚一聚。
“让随风多带点银钱,世子也要少饮些酒。”如兰为他系上系带,整理好袖口。
世子长到了十六岁,眉目清冽,挺拔修长,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嘴角时常扬着一抹笑意非但没有冲散那份清贵,反而更添了平易近人的气度。
如玉公子,如切如磋。
自从世子入太学,上都城的女郎们蠢蠢欲动,就连她有时出门都能碰见丫鬟暗戳戳的打探。
“嗯,不必等我。”
长龄掀开门帘快步离开,如兰在身后目送,多年过去,世子初长成。
小厮随风早套好了马车等在东偏门,长龄出门蹬脚一跨上了车。
随风严重怀疑,世子搬来笃行院就是因为这里离皇宫离太学都近。不然干嘛还特意破开了墙,让工匠造了个东偏门?
不用从侯府正门进出,平时都能多睡半刻。
随风边腹诽着,甩起马鞭。
马车内,谢长龄阖着眼,一手撑着额头深思。
离长林苑围猎的日子不远了,马上就会到谢京钊的节点。
是生是死,只此一遭。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随风面色如常敲了敲车门:“世子,是醇郡王。”
谢长龄认命地叹口气,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