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旻昔的航班是下午一点钟出发,四点抵达丽川。她在手机上叫了一辆网约车,丽川天气很好,她看着窗外的街道,虽然每年都能回家一次,但每次对窗外的景色都有一种陌生感,丽川的变化太快了。
陈旻昔有个大她三岁的哥哥,专科毕业,一份工资少得可怜的工作,父母只有这一个儿子,毕生的目标就是为儿子买房买车娶妻生子。陈旻昔大二时,父亲意外得病,哥哥刚刚毕业,工资还不够自己花,母亲不得已拿出多年准备为儿子买房的积蓄给父亲治病,半年不到,钱花了一大半,病却没治好。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走整个家仿佛塌了天。
陈旻昔依然清晰地记得,父亲临走时,抓着她的手,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家里供她上了好大学,她之后前途一片光明,希望未来在哥哥买房娶妻的时候她能帮一把,这是他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他唯一的心愿。
不知不觉间,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停在镇上一个院子旁,院子里种的杏树光秃秃的枝丫伸到外面,院子后面是红砖平房。陈旻昔提了行李箱下车,院子大门没关,陈旻昔看见靠近堂屋门口,坐着一个妇人,穿着黑灰色的棉袄,带着老花镜,手中拿着一件毛衣,脚边放着一个袋子,冬日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陈旻昔在寒冷的冬日感觉到有些温暖。
陈旻昔下了车,将行李搬下来,司机启动车子离去,妇人听见车声,抬起头来,大门半敞着,能看见门口立着一个清瘦的人影,她摘了老花镜,这下看清了,“昔昔?是昔昔嘛?”
“妈,是我,我回来了。”陈旻昔拉着行李箱进了大门。
陈母放下手中的毛衣,站起身来,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向屋里喊着,“川子,快出来,你妹回来了。”
陈母走近,要伸手去拿陈旻昔手里的箱子,“妈,不用,箱子不重。”
“多久到的?也不告诉家里一声,我让你哥去接。”
“不用,我打个出租车一会就到了。”
陈母跟在陈旻昔身边进了屋,正好陈旻川从屋里出来,伸手接了箱子。
“妈一直念叨着你回来,你回来该告诉一声,我借个车也能去接你。”陈旻川接过箱子放到了堂屋的角落里。
“天那么冷,你出去也不方便。”陈旻昔奔波一天,也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乡下镇上没通暖气,屋里也冷,堂屋正中间烧了个炉子,陈旻昔搓了搓手,在炉子旁烤了烤快冻僵的双手。
“厨房有刚烧出来的开水,我去倒,喝点暖暖身子。”陈母去了厨房。
陈旻川也拉了把椅子坐在陈旻昔身边。
“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陈旻川点了一支烟,慢条斯理吸着,陈旻昔坐得近,闻着味道重,比望丘吸的还重。
“你少吸点烟,年纪轻也要注意身体。最近妈又让你相亲了?”
“嗯,我每次一回来都会安排一次,吓得我双休日都不敢回来了。”陈旻川苦笑,他在丽川市里一家小公司工作,他们家在丽川市下面的一个镇子上,车程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陈旻川今年28岁,在镇子上,他已经被看做大龄男青年,陈母是个传统的家庭妇女,后半辈子一直期盼着儿子顺利结婚生子,尤其是陈父去世之后,她更觉得完成儿子的终身大事才算不辜负陈父临终的愿望。于是这两年,陈母一直张罗着给儿子相亲,陈旻川虽然懒散不上进,但是十分孝顺,几乎从不违背陈母的安排。但是相亲那么多场,没有一个成了,女方一听说陈旻川没房没车,基本都回绝了,这也是陈母一直头疼的问题,陈旻川挣的钱还不够自己花,陈旻昔每月往家里打两千块钱作为陈母的生活费,陈母做的手工活也存不了几个钱,靠陈旻川怕是下辈子也买不了房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