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下学子提供一个交流学识的机会,稍候诸位可随意提问,畅所欲言。”
监生们齐声应是,听凭司业吩咐。
寒门学子那边随波逐流一起跟着称是,他们现在还没从自己正身处国子监里的兴奋和惶然里缓过神,需要多些时间好好平复。
曹谏之暗骂他们上不了台面,深吸一口气第一个出头:“学生博州解元曹谏之拜见诸位大人,敢问大人,今日的辩题是什么?”
纪仲平抬了抬眼皮,作为近日率领一众学子四处求告的“领头人”,曹谏之的大名他自然也有耳闻。
就是不知道他的学识是不是和他的胆量一样有恃无恐,配得上他博州解元的身份。
“老夫方才说了,诸位可随意提问,畅所欲言。”
曹谏之下意识问:“问什么都可以?谈论朝政也行?”
纪仲平快速向屏风后面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浑浊的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曹谏之,点头:“自然,你可以先提出辩题,然后指定一位国子监的学生作答。”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愕然。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将今日清谈会的主动权交到了寒门学子这一边,可仔细想想,其实根本就是在羞辱他们。
提问多简单?上嘴皮碰下嘴皮随便就能想出一个问题,难的是作答的那一方。
既要切中辩题还要有说服力,最重要的是不能回答得太过平庸,要有理有据。
而且国子监是被指定作答,就是说不能像课堂提问那样谁想到答案谁就举手,而是老师点名,点到谁就是谁。
看来国子监是有备而来,对这次参加清谈会的学生很有信心啊!
明若昀细心地捕捉到纪仲平瞥向屏风的那一眼,露出看戏一样的笑容。
就是不知道这些尖子生们在被提问的时候会不会像贺九思平时上课的那样,低着头疯狂地默念“别叫我别叫我!”
曹谏之等人也察觉到了规则里暗藏的玄机,气愤国子监小瞧他们,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在外四处奔走并不是想和国子监作对,只是想请朝廷重新制定国子监招新纳贡的规则、给他们一个机会。
只有曹谏之的图谋比他们深远。
他自认自己的才学不在何陆远张三人之下,可在明年春闱里顺利跻身前三甲的风险也不小,所以他想为自己拔得头筹多准备些筹码。
利用这次清谈会在朝中诸位大人甚至陛下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其中之一,万一陛下觉得他胆识过人,钦点他为状元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幸落榜,他也很有可能被哪位大人相中,选进府里当幕僚。
曹谏之在心里把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算计的目光从对面国子监监生脸上逐一扫过,提出了今天清谈会第一个辩题:
“诸位都知道我朝与鞑靼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朝廷为了筹措军资增加各地赋税,如今北境战事已平,拉克尔退守王庭,在下斗胆请问,诸位觉得朝廷该不该减免赋税,让百姓恢复生机?”
来者不善呐!
国子监的人听完曹谏之的辩题齐齐瞠目,清谈会刚开始就妄议朝政,这人是嫌自己命长吗?
纪仲平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虽然“可以谈论朝政”这句话是他说的,但此子未免太轻狂了,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曹解元慎言,减免赋税事关重大,岂是我等能妄议的。”
说着朝自己身后给曹谏之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不识抬举。
曹谏之却没看懂纪仲平的暗示,坚持指定国子监坐在最后方的一位监生作答。
被点了名字的高禄迎着众人的视线站起来,愤恨地瞪着曹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