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岩洗好了手,将肥皂递给何文煊,然后就蹲在一旁看姑姑刷鞋。
很明显,刚刚干了场大事的兴奋劲还没过,小萝卜头双手撑着下巴,说得起劲。
“我妈说了,咱们老何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不能被外人给欺负了。谁欺负咱家,咱们就要狠狠地还回去!温银宝一家子都是欠收拾的缺德货!”
何文煊嘴角抽了抽,这话确实是她二嫂的风格,这仇报得也狠,不但狠,还贼恶心人!
这要是夏天,温有福家铁定要被绿头苍蝇给围攻了。
何岩说完还叹了口气,何文煊看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这脸变得这么快,跟六月的天似的。
何岩有些愁眉苦脸:“温银宝家的咱们算是报了仇,但根子爷家的呢?一开始,我是准备先去他家的,但想了想,要是给他家涂了大粪,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根子爷和他家的老太……”
何文煊有些诧异,这孩子虽想报仇,但却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牵连无辜的道理,这点难能可贵。
以严大花刻薄不讲理的性子,真的在她家门上涂了米田共,温根子和他娘少不了会被打骂,到时候清洗门的事也是落在根子娘头上。
当然,温家肯定也是热闹非凡,那个倒霉的人不言而喻,何文煊乐见其成。
何岩仰头望天,苦思冥想:“姑姑,你说我要用什么办法既能报了仇,还能不连累根子爷和他家的老太呢?”
何文煊拎着洗干净的鞋甩了甩:“你有半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想,你小叔爷一回来,就会送她们去农场。”
她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她十岁的侄子之间隔了好几个代沟,思想不在一个频道上,无法为他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提议。
何岩眼睛一亮:“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严大喇叭回来了,我再收拾她!就是不知道小叔爷什么时候回来……”
何文煊上了塘埂,小萝卜头则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今天不回来,明天就该回来了!”
何岩的小叔爷,也就是何文煊的小堂叔何永信,他的爹跟何文煊的爷爷是亲兄弟。
何永信曾经当过兵,后来脚受了伤,走路有些跛,退伍回来后就当了河坝湾大队的民兵连长。
前两天,他带着几个民兵去沣水市参加民兵演练,算时间就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刚到家门口,竹园那边的马路上就拐过来几个人。
“小叔爷回来了!”
何永信腿虽有些跛,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脊背挺直,肃着面容时,释放出来的气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人。
听见何岩喊他,古铜色的肃脸上立时就绽放出笑容来。
这个经常板着脸的汉子面对自家小辈时,总是和颜悦色。
何家的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一是听何老太爷说以前打仗的事,二是听何永信说部队里的事。
“小煊这是大好了?”
何永信让身后几个青年壮汉先回去,然后大步往这边走来。
何岩小盆友将他拉进院子,趁机向他告状。
何永信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声音冷肃:“怎么回事?”
何文煊将事情大体说了一遍,何永信的眼神渐冷:“明天一早就送她们走!”
何岩在一旁拍着手,活像个落井下石的小坏蛋:“对对对,早点将她们送去受教育,带着伤干活,她们才能长记性!”
这孩子平时没少被袁红霞揍,都成了半个教育大师了。
何永信看向何文煊:“你揍她们了?”
何文煊还没说话,何岩就又是踢腿,又是打拳地比划起来,搞得好像他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