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使司发完脾气,就该转运使司宋淮序了。这俩人一文一武,一动一静,都不是好惹的。
宋淮序等安抚司发完脾气,顿了顿,用指节轻轻地敲着桌子,喊了一声:“沈川。”
堂下鸦雀无声,宋淮序一出声,沈知州吓得一哆嗦。
宋淮序没等他回话,接着说:“去年的税赋,拖到现在了。今年也要入秋了,沈知州,这给朝廷的银子,可是不能再拖了。”
沈川赶忙点头如捣蒜,这几年跟这两位打交道多了,沈川已经摸透这两位的脾气。安抚使司属于雷声大雨点小,虽然每次来都发脾气,但私下里还是会手下留情,去年就因为幕不齐人数,给朝廷上奏免了的。
可是这转运使司就不一样了,他平时少言寡语,也很少亲自来下来催缴。但他秉公无私,从严以终,去年沈川还是卖了自己一套宅子,才补上前年的税赋。
两位都训完话,沈川才敢上前说道:“两位使司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已备好薄酒,还请两位大人移坐后堂,解解乏。”
安抚使司好饮酒,甩了甩衣袖,站起身来,他知道宋淮序不喜饮酒,也没等他,由众官拥着,起身去了后堂。
宋淮序没去,他走下大堂,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沈川也没敢走,赶忙吩咐人奉茶。
等大家都走了,沈川走上前去,还想求求情:“宋大人,您看这九原城,地处沙漠,本来就人丁稀少,再加上连年打仗,这壮丁都被征去当兵了,城里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这给朝廷的税赋,能不能再减一减。”
宋淮序呷了一口刚端上来的茶,正在想怎么安置好林家众人,听沈川这么一说,突然脑子一动,说:“沈知州,税赋是按人头收的,你们九原的税赋,本来就是关西道十洲里面最少的一个洲了,朝廷的律法,是不可能因你一洲减免的。”
沈川知道这转运使司单独留下来,肯定有事,又猜不透是什么事,正犹豫间,宋淮序又开口了:“沈大人要是有难处,我可举荐一人,助你渡过难关。”
沈川面露喜色:“承蒙大人体恤,敢问是何人?”
宋淮序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林家众人,抬了抬下巴。沈川心思机敏,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转运使跟外面一人说过话,极为客气,想必关系不浅。
沈川赶忙叫府兵把外面的林家人带进来问话。
沈川知道他们是刚到九原的流放罪臣。刚才出去的时候,看他们未戴枷锁,本想斥责询问,但着急迎接两位使司,还没顾上。现在看来,这些人跟转运使司关系匪浅,心想还好自己刚刚没问。
林引川带着林家众人,进了大堂。沈川十分有眼力劲儿,安排随行的南都衙役们去办交接手续,又屏退了府兵。
等人都退出去,宋淮序站起身,快步走到林引川面前,握着林引川的手:“恩师,恩师他。”宋淮序难得流露出激动的情绪,想起恩师被斩首,眼圈都红了。
林引川也低下头,这一路走来,林引川也不是没遇到认识的人,以前林长风掌管三司,何等风光,逢年过节,林家门庭若市。可如今沦为阶下囚,以前笑脸相迎的人,都避之不及。唯有宋淮序,还如此情深意重,林引川也眼圈泛红了。
“从南都一路过来,可还好?”宋淮序关切地问。
“我家小妹,自幼在山上学了功夫。一路上有她照顾大家,并未吃太多苦头。”林引川把林怀夕拉过来,引荐给宋淮序。宋淮序在林家的时候,林怀夕正在紫金山上,所以两人没见过面。
“我只是听说过,大小姐在山上养病,今天才得见本人。”宋淮序看着林怀夕,虽身形娇小,但气势不凡。
“宋大人。”林怀夕行了个礼。
“好,那就好。”宋淮序看众人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