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陛下金口御赞,这茶也算三生有幸了。”
“爱卿何时变得如此舌灿莲花,懂得奉承的话了?莫不是做了这长安御史,你这逍遥公子也学会对朕打官腔了?”刘梓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更浓了,却有几分暗潮汹涌。
“陛下何出此言?臣便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官场中有不得已的无奈,那也是对外人,对陛下,臣忠心可表天地,如有异心,愿万箭穿心。”武蔺闻言,忙在案旁跪了下来,激昂地为自己辩解。
“朕不过开了个玩笑。”刘梓宸站起身,来到武蔺面前,“爱卿怎么就当真了?”他笑道,边弯腰将他扶起。
“陛下的这玩笑,可是让臣心惊啊。”才不过片刻,他的额头都沁出汗珠子了。
不过闲闲几句看似玩笑的话,实则是暗藏他意。他这长安第一才子如何又听不出来。
他是在暗示自己,他是天下主宰,能让一人荣,亦能让一人灭。
“朕此次前来,是来感谢爱卿为朕寻回至爱的。”刘梓宸眉眼带笑,仿佛刚才那名转眼间便能让人灰飞烟灭的君王只是幻觉,由始至终站在这的都是一位平易近人的仁君。
“臣不敢。那物本是陛下的,臣不过巧合拾到,本该物归原主。”武蔺垂首,并不敢居功。
“哦?拾到?”刘梓宸语调平缓,眸中却一紧。
“是。当时场面混乱,在场人数杂多,臣并没能捉拿住盗玉之人,亦不清楚那人是谁。还请陛下治罪。”寥寥几句,他便四两拨千斤地让自己置身事外。
刘梓宸是谁?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爱卿可还记得拾玉的地点在何处?”刘梓宸垂着手臂,袖中的玉一下顺着丝滑的布料滑到他的掌中,大掌一把接住,举到面前把玩。
“这玉,对朕的重要性,想来爱卿是最清楚不过的。”英俊的脸庞微微侧斜,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在指节间翻覆的玉佩。
羊脂玉以质地细腻,色泽温润著称,尤其是在夜色中,更是能泛出奇异的光泽。
“臣自然明白。”
当年武蔺以才气闻名长安,三岁能诗,五岁能赋,是以七岁被当时的大汉天子亲自召入汉宫,陪着太子刘梓宸习武学文。
那年,他是亲眼看着陛下将贴身的宝玉交给太子的。
“那,爱卿可记起了?”温润如古玉的嗓音带着低沉的磁性,仿佛能直入人心。
“臣记得。但那地方……并不适合陛下这般尊贵的身份。”武蔺此刻哪里还敢隐瞒,却仍有着顾忌。
那样的地方,若主上在那暴露了身份,或出了岔子,他万死难辞其咎啊。
他最担心的是,如若陛下知道那怀玉之人的出身,不知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人皆是朕的臣民。莫非在爱卿眼中,朕的王土与子民有贵贱之分?”男人撇着头看着语塞的武蔺,笑意达到了眼底。
“是臣多虑了。陛下仁心。那……臣这就带陛下去。”这次武蔺倒不再卖关子,他知道就算他回答了天子的问题,最后的结局都是这个。
看来,那位怀玉之人在主上心中的低位的确非同凡响。
“嗯。”听到他的话,刘梓宸的脸色终于缓和了。
这场两个腹黑男人的博弈,显然是刘梓宸拔得头筹。大汉天子的气场果然是有够强大的。
“主子?这……”
外院里,刚打了水正要往自己房间去的琴童见到主子和那位贵客匆匆往外头走去,连忙追了上去,连手中的盆儿也没来得及先放下。边端着脸盆儿边向那位行礼。
“免了。”此刻刘梓宸哪还有功夫去理会书童,急急摆了手便撇过头去。如今已是子夜了。漆黑的树影在风中摇晃,点点星光碎碎地从层层枝叶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