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热闹繁华的前街，季延入了人烟稀少的后街。
应深得到的接头地点便是在后街小巷尽头的一栋宅子里，他们接头完，货物便会被运往码头，装船离开。
三三两两的行人走着，昏黄灯影斑驳，这条街道有些破败，在这的摊贩大多是些没钱到前街租铺面的老人，与喧闹的前街相比，这里显得寂寥萧索。
季延行得极快，他目视前方，眼神未在任何一处地方多做停留。
拐弯进了一条小巷，季延加快脚下步伐，按照应深给的地址，接头地点就在这条巷子尽头。
不远处面摊上一抹熟悉身影陡然撞进他原本目不斜视的双眸。
那白色人影埋首吃面，看得出面很烫，他的面容隐在碗口缭绕的水汽中，叫人看不真切。
不过季延还是一眼认出，他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
许是感受到异样目光，刚咽下一口面的孟良辰抬起了头，正对上季延朝他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接，季延立刻垂眸别开眼。
孟良辰弯眉一笑，冲他招了招手，“好巧啊，季参领。”
“孟公子怎么会在这？”季延停下身，在离他不远处站定，稍稍往右偏了偏身子。
孟良辰略一思忖，便放下筷子，懒散的撑着脑袋对他说：“宴会上酒喝多了，出来透透气，就到这来了。”
月光碎在他迷离的眸中，微醺脸颊悄然爬上两坨红晕，宴会才开始，他就喝了不少酒，季延瞧他的样子，确实是醉了。
“这里离皇宫这么远，孟公子到这里来透气？”季延觉得有些奇怪，孟良辰的身份气质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
“那你呢，季参领怎么也到这儿来？”
季延顿了顿，没说话。
“孟公子可是这里的常客。”说话的是摊主，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头，他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拎着茶壶朝两人走来。
不远处的锅炉旁，一位老妇正在下面。
给孟良辰面前的杯子添了茶水，老头将陈旧的茶壶放在桌上，他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在右腿膝盖处锤了锤，和善的笑道：“孟公子心善，时常到小老儿这来吃面，算起来，他光顾我这面摊已经四年多了。”
“是啊，我们老两口膝下无子，孟公子这些年没少接济我们。”不远处煮面的老妇也插了句话。
孟良辰杵着下巴笑得一脸无害，“老伯，给这位公子也下碗面。”
“好嘞。”老头应下，又拖着不利索的双腿朝老妇走去，边走边说：“老婆子，快给孟公子的朋友也下碗面。”
“季参领，这面味道不错，若不嫌弃，坐下一起吃点。”
季延面无表情的拒绝，“多谢好意，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就抬步离开。
“季参领！”孟良辰急急的起身，脚下一软，身形一阵踉跄。
季延闻言停下脚步，刚转身孟良辰就带着酒气跌跌撞撞朝他靠过来。
他的身影完全跌入季延视线，季延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孟良辰抿抿唇，眯着双眸仰头瞧他，“季参领，我醉了，不如我请你吃碗面，你送我回家吧……”
“你一个人来的？”季延尝试着放开搭在孟良辰胳膊上的手，可他的手才离开，孟良辰身体又开始摇晃起来。
不得已，季延只好扶着他。
孟良辰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嗯，我一个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这儿，老伯和婆婆身体不好，没法送我回去，如果季参领不发发善心送我回去，我今晚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季延微微张唇，没拒绝也没答应，他朝小巷尽头看了一眼，面上难得出现一抹犹疑之色。
孟良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