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呼震天,血色蒙眼。
见自家主子疯了,鬼门中神智尚清醒的人也不蠢,都倒戈在了兰峥这一方,齐抗小鬼。小鬼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吃了生人更是生猛如虎,又无神智,众人也不是铁打的身子骨,抵抗了半个时辰已然筋疲力尽。
“这……这怎么办啊？我不想被吃……”
“快想办法啊！”
眼看鬼物又要袭来,士气却低迷涣散,一如困兽之斗。
“公子,没办法制住它们吗？”
“等和尚来。”
兰峥掠上柳梢枝头,红衣烈烈,手执骨笛吹奏。底下鬼童步履僵了几分,忽而反攻向另外的小鬼。笛声节奏愈发诡异激烈,而底下小鬼互撕,场面罕见血腥,咬的彼此是吱吱的叫。
白莫离似有察觉,运气于周身,夜晚的风本就彻骨,经他一运气,四周柳梢,破坛顷刻间,尽落了霜。冰霜覆面,早春三月一如三九天般,冻得人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好冷！”桑砚嘴唇相碰,发出感叹,眼前一团白气飘向半空。再看周围的人,皆呼气成霜,围在一团搓手搓脚。
白莫离站在震天台中央,看着底下缩成一团的人儿,仿似看一群蝼蚁在抱团求生,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而看了要一脸怒意的花想容,皱了皱眉,最后看着柳梢头的兰峥。
“想以笛声控我的小鬼,你很有天赋,可斗不过我。”
“白将军战功赫赫,北抵匈奴,南抗蛮夷,一代天骄,晚生属实敌不过。”
兰峥点点头,陈述了事实。
大宁建国一百多年,有盛有衰。虽然现在已显现出了颓败没落之势,乱世风云已起,但所谓乱世出英雄,英雄造时势。在大宁国绥宁十年,就出了这么个少年英雄,天之骄子——白府嫡子白莫离。
话说这白莫离自小便是神童,五岁能诗,七岁六艺经传皆习之。十三岁带兵打仗,十五岁凯旋归朝,封为上将军,并与陆家女陆杳,结为伉俪,琴瑟和鸣。少年将军白莫离军功在身,一时风头无两,名满天下。
绥宁十二年,苗疆有风雨楼初建成,白小少年带兵平反,虽未大获全胜,但和风雨楼缔结了十年条约,十年之内,不得互犯。第二年,却因一纸“谋逆”罪,逃离皇城,再无踪迹。
行踪消匿,屡次追寻无果,不论真相如何,而“谋逆”之事终究一锤定音,一代忠臣,除白莫离一人之外,满门尽屠。有知情者坐看,有重情者平反,更有不知情者谩骂什么“遗臭万年”。
“战功赫赫,一代天骄？哈哈哈！”
白莫离双眼猩红,一阵狂笑,气温似乎又降低了几度。
白莫离双目充血,面目狰狞：“抵不过那狗皇帝的猜忌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哈哈哈！我白家满门忠烈,就因他一团废纸,二百多人……二百多人……啪！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凭什么？就因为他坐在金銮殿上,高人一等？我白府冤魂不散,势必要祸乱他褚家朝纲！”
兰峥跃下枝头,走近白莫离,低声道：“所以你和懿王合作,替他制醉浮屠,将活人变成不知痛痒的死士。”
“不错。我就是要让天下乱,让狗皇帝惶惶不可终日,让这刽子手付出代价！”
“刽子手……你不也是吗？”
“哈哈哈！小子,我不杀你,是要拿你祭阵,可没空跟你乱扯。”
白莫离一拂手,兰峥后退了十来步,小鬼也摆脱了毒蛊的操纵,齐刷刷扑向众人撕咬。白莫离将兰峥提到震天台中央,隔空点了穴。觋师用朱砂,人血绘制法阵,将兰峥圈于阵眼处。
稍后,便有几个神情木讷的鬼仆抬着冰榻而来。白布掀开,俨然是那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