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凉风细细。
江瑟瑟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已渐小了起来,梧桐正随着秋风微微摇晃,树影斑驳。
她推窗凝望,雨打芭蕉的滴答声格外明显,在丝竹管弦的轻奏中低吟高歌。
外面好生热闹,回想起昨日李姨娘所说的话,想必前院定是宾客盈门,觥筹交错。倒是衬着这杜若院越发冷清,门可罗雀了。
她左右躺了会儿,辗转反侧间,睡意渐无。
蕙心拿着被褥走进来,瞧见她尚未入睡,有些惊讶:“已经亥时了,姑娘怎么倒是醒了?外面风雨愈发大了,更深露重的,小心冻伤了姑娘的身子。”
江瑟瑟坐起身来,倒了杯热茶,温水滑入喉间,带来淡淡的暖意,“母亲那边睡了吗?”
蕙心点点头,又给她添了些茶水:“夫人晚上用了些清粥后,便早早地就休息了。倒是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儿就该起不来了,夫人看到了还不得再打趣姑娘么,姑娘也记得也早些睡吧。”
江瑟瑟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朝她小声说:“给我拿件披风来,切勿告诉母亲,我去去就来。”
说着,又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切记莫要告诉母亲,否则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
因着前院设宴的缘故,人多眼杂的,去了反而打扰他人。江瑟瑟思忖片刻,便抬脚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离前院甚远,也听不见多少喧嚣之声,这个时候想必丫鬟婆子大都去自己的房里早早歇息了。
后花园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时不时发出几声鸣叫,声音隐隐约约的,衬着无边夜色更显静谧。
不过晚来风急,满地的黄花堆积在一起,落得个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结局。江瑟瑟走了半晌,左右瞧了瞧,倒也没有什么可赏。
她感慨着执了把素纸伞,绣花鞋踏过水面,踩过水坑,雨水微微打湿罗袜,从足尖处弥漫出丝丝的凉意。
幼时好像也有这样的场景,她总是偷偷的玩,不能让母亲看见,母亲要是看见了可要点着她的额头,细细数落着她顽皮不知分寸。
而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笑着往旭之身后躲去。
旭之是她幼时来京城的玩伴,也是母亲口中所说的蒋家公子。
有的时候,她只消一个眼神,双方便能明白对方内心所想,二人时不时的一应一和,倒是堵的母亲哑口无言。
母亲那时候便只笑:“你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
少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换来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一笑。
却换不来一个以后了。
她又瞅准另一个水坑,精准无误的踩了上去,几番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远处传来男人的轻笑,如碎玉敲冰:“小小年纪,伤春悲秋作甚?”
江瑟瑟一惊,连忙回头。
男人斜倚在太湖山石上,身上穿了件月牙白绣云纹的锦缎宽袍,鼻梁高挺,眼如丹凤。眉似远山朦胧,神情慵倦闲适。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活在世上,还是及时行乐为好。”
察觉到江瑟瑟略带诧异的目光,他只朝她偏头笑了笑,然后拿起白瓷镂花酒壶,仰头一饮而尽,语带豁达:“果真是上好的梨花醉!韩曙诚不欺我。”
江瑟瑟微微往后退了几步,男子将她的细微动作收入眼底:“怎么?刚刚还兴致冲冲的踩着水坑呢,现在可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江瑟瑟深呼一口气,施了一礼道:“公子酒喝多了,也走错地方了。”
说到这,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和蕙心一同出来,好歹此刻也会心安些许。
男子恍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