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侧门,两边便是九曲回环的抄手游廊,雕梁画栋,每隔十五步便挂着各色的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同样面容稚嫩的丫头,抬头见到一行人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盈盈笑脸却对着为首的沉香:“方才姨娘还左思右想的盼着,现在终于来了。刚好老爷遣了小厮来报信,正从户部侍郎那回来呢。”
江瑟瑟一旁默默听着,心下一动。
她们口中的老爷,乃是母亲的妹夫,韩曙。
年少中举,三十余载宦海浮沉,最终位列礼部侍郎,其为人谦恭厚道,深得人心。
一行人来到堂前,有出挑的侍女拉开帘子,江瑟瑟与母亲方迈入门槛,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便小步上前,眼中盈着泪水,朝着母亲喊道:“姐姐!”
母亲的眼也红了起来:“阿沁,许久未见了。”
江瑟瑟微微抬头,妇人的容貌与母亲有几分相似,不过周身气度却不似于母亲,独独多了几分柔美。
她看着隐约熟悉,眼前的这位徐姨娘,单名一个沁字,乃是母亲的幼妹。
“妹妹等了你许久,今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她拿着手绢擦了擦涟涟泪水,一边说着,一边相携着母亲的手同坐在檀木椅上,二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俱感物是人非。
听到母亲叙述着来京前的种种变故,她不禁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夫妻本是一体同心的,你是他的原配正妻,自嫁给他哪一日不是夙兴夜寐,靡有朝矣?他也不好好待你,还包庇妾室来诬陷你,把你从府里逐了出去。”
母亲沉默,道:“府里几位姨娘心机深沉,有这个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所幸他还念着旧情,未曾休弃于我,我只是没有想到,阿瑟不过是一女儿家,府里的姨娘们竟也容不下她。”
母亲牵住了江瑟瑟的手:“逐我出府倒是不要紧,我左右不过是担心阿瑟,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自己尚且休息不好,还要分出心来照顾我。”
闻言,徐沁颇为怜惜,把目光投向江瑟瑟:“好孩子,真是受苦了。”
她偏头对丫鬟说:“把我库房那件云纹玉如意拿来,赏与我的外甥女,惟愿事事如意。”
江瑟瑟屈膝:“徐姨所赠礼物实在贵重 ,阿瑟着实惶恐。”
母亲也摇摇头,正欲要开口,徐沁握住她的手,“小小礼物,收下便好,阿瑟今年也约摸十五了罢,她的及笄礼我未曾参与,这柄玉如意且当我为外甥女润色妆奁 了。”
她顿了顿,笑着说:“我有一女儿,名为笼烟,说起来也是阿瑟的表姐呢。”
说完,向堂后招了招手 。“笼烟,快些过来见见你姨母和表妹。”
过了片刻,一位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不情不愿走上前去,慢吞吞朝着母亲行了一礼。
少女面容姣好,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虽样式简单,但是一抹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葳蕤怒放的梅花格外引人注目,那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更显身段窈窕。
母亲忙忙起身欲要伸手扶起弯腰行礼的她,她却状似无意的忽视了母亲的动作,兀自直起身来。
见状,徐沁连忙呵斥道:“莫不是将往日里礼仪姑姑所教诲的东西忘了?白白丢了礼数,惹人笑话!”
母亲默默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双手,打圆场道:“妹妹勿要生气,我瞧着笼烟性格倒是伶俐活泼,十分讨喜。况且,十余年未见了,我见笼烟长的越发窈窕了,以后不知哪家公子有福与姐姐的掌上明珠结亲。”
说着,母亲从手上褪下来一只水头极好的手镯,戴到了韩笼烟的皓腕上。
“名花倾国两两相欢,姨母已姿色不再,戴着也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