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陆喜安才反应过来自己端了他的杯子,稍微尴尬了一下,面上却不见波澜,心道,“反正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娘,哪有娘亲嫌弃儿子的道理,谅你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她清清嗓子,先发制人,问道:“皇儿考虑得如何了?”
“儿臣谨遵母后所言。”他正色回道。
王连应将茶盏放下,退了出去。
陆喜安右手扶着案沿,继续说道:“皇儿不用怀疑母后的诚心,哀家也是为赵氏一族考虑。今日早朝左相所为,是小过,尚能轻轻揭去。
“哀家若是继续听政,难免有人会愈发骄纵,仗势违法,到那时,律法与恩情难能兼顾。罪责大了,莫说赵氏一族能否幸免,百年后,哀家也无颜去见先皇。”
她说着说着,鼻头一酸,红了眼眶,颇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孟而复忙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恭敬说道:“母后莫难过,儿臣知错,往后儿臣定当竭力而为,不辜负母后期望。”
听了这话,陆喜安心中一喜,忙绕过桌案,拉过孟而复的左手,轻轻拍了拍,神色轻松地道:“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母后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她乐滋滋地端着茶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补充道:“皇上批折子吧,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坐着。”
孟而复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低头专心批折子。
陆喜安闲坐一下午,肚子里灌满了茶水和点心,除了无聊一些,倒是自在。
晚上回到宝慈殿,人静灯灭后,她独自躺着,想到自己现在是掌着太后的权,却不用干太后的活,而且往后还能在皇上那里蹭吃蹭喝,再也饿不着了!
她激动地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忍住大笑的冲动。
她心道,接下来定要先和皇上搞好关系,不能让这小子过河拆桥。不然,等她完全退休时,即使尹香琼不在了,她也讨不了好。
因此,她是非要与孟而复成就母慈子孝的和睦局面不可。
对此她是有信心的,孟而复不像不讲道理的人,等她日后对他关爱备至,掏心掏肺,就不信他好意思不孝顺!
想好了往后前行的目标,陆喜安可算是在宝慈殿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不用早朝,尹香琼同意她上午也可以去凝和殿,为了培养母子感情,喜安收拾一番,连肩舆也不用,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宝慈殿。
当她踏进凝和殿的大门,见到孟而复一脸意外的表情时,突然想到一个词——过犹不及。但这脚已经迈进来了,不好再转头出去,不然这小子又不知会乱琢磨出些什么来。
于是,她扯出笑来,道:“母后眼下无事,转着转着就走到这来了,习惯使然,哈哈哈……”
“无妨,母后随意。儿臣若有疑问,也好请教母后。”孟而复淡淡一笑,又转而道,“王连应,备茶。”
茶喝了,点心也吃了,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陆喜安硬是没找着机会和他说上一句话。这一上午不能白待,眼看要备午膳。
她心道,那就留下来陪儿子吃个饭吧,也好了解了解他的喜好。
打定主意后,她自个儿起身同内侍王连应讲了此事,这高瘦的内侍看着像是不好相与的,倒还挺好说话,忙就下去吩咐了。
陆喜安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吃饭吃得这么快,却还能吃得这样优雅悦目的,真不知道孟而复这嘴,这牙,是如何长的。
当他含蓄地道出母后慢用,儿臣已吃饱了时,她的胃连三分之一都还未填满。他与陆喜安打完这声招呼,随后就起身走了。
她话没来得及跟他说,爱吃什么也没看出来,就更别提培养感情了。
他这皇帝当得也太过谨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