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的脚步顿了三秒,走了出去,随手将门带上。
他抬眼,看见顾衍像脱了力般倚着墙,勉强站在门外。
几天不见,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面上血色全无,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憔悴,他头发凌乱,眼眶赤红,拳头狠狠的攥在一起。
王医生往病房瞄了眼,问:
“进去吗?”
顾衍回:
“路过,我来拿我母亲的遗物。”
王医生点点头:
“顾夫人的事我听说了,请节哀。”
顾衍没有说话,眼睛里充斥着道不明的情绪。
“有空吗?聊两句。”
还是一样的休息室,大大的落地窗,一样苏安最爱的红茶,正袅袅蒸腾着热气。
王医生饮了一口,放下杯子,开门见山:
“你们的事情我这个外人本不该多嘴,但是抱歉,苏安是我的病人,不管是出于医生还是朋友的立场,我都想请你们对她手下留情...”
“顾夫人的事,我觉得很遗憾。但你也看到了,苏安现在病情很不稳定,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总是关在监狱会让她的病情急剧恶化。如果顾家真的要追究下去,她就毁了,你也不想下次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吧。
顾衍的手被滚烫的茶杯灼伤,手指立马缩了回去,他垂着眸,喉头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一半,竟然说不出话来。
“顾衍,饶了她吧。”王医生说。
顾衍脸上的失意慢慢凝固了,他讽刺的轻笑了一声,抬眸问向对面的男人:
“你们都让我饶恕她,可谁又来饶恕我呢?我从没有如此痛恨,厌恶,恶心过我自己,可谁又能来饶了我?”
他怒吼了一声,将手边的杯子扫到地上,碎裂的瓷片上折射出尖锐的光。
顾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休息室,王医生无奈的靠在了沙发上。
苏安病情稳定后又被带回了监狱,临走前,王医生给她备下了几瓶药,等查房回来,那些药还安静的放在诊室里。
榕城的深秋已经过去,树上的叶子也落光了。
初冬的萧瑟气与日俱增,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穿上了大衣,在寒风里裹紧自己。
监狱的日子平静无波,只能透过一扇小小的窗户窥探外面大大的世界,而苏安整日躺在床上,了无生志。
她不想关心张淮南被关押在哪里,也不关心警方调查到了哪里,甚至不再关心姚桂芳在医院里过得怎么样了。
只有像杂草一般滋长的头发和长了又剪剪了又长的指甲,在证明着她,日复一日的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
“苏安,苏安,出来。”
监狱长解开了她的手铐,将她带进了公安局大厅。
张淮南早就坐在那里张望,看见她高兴的向她招手。
“苏安,我在这!”
“闭嘴,这里是警局不是你家。”
张淮南闭了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等苏安走近,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激动的说:
“苏安,我们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苏安。”
苏安怔愣了几秒,嘴唇蠕动:
“没事了...”
警察“啪”的一声将案卷扔在桌面上,点着里面的几页说:
“这里,这里,都要按上手印,签字,在结案之前,你们不能离开榕城,虽说现在顾家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是案子还在调查当中,需要你们随时配合警方,随传随到,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一定好好配合调查,请警官同志放心。”
张淮南迅速签了字,把笔递给苏安,见她懵懵懂懂像是在梦里,便催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