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苏安捏着单子一角,声音隔着一层口罩传来,带着鼻音,听着有些闷:
“从小到大,记不清被别人打了多少次,没有人喜欢神经病...我已经习惯了。”
看着她哭红的双眼,顾衍有些后悔晚上的态度不佳,他叹了口气,伸手将苏安揽到怀里,拍了拍她的脑后,低声说:
“我就在附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等姚桂芬平安做完了手术,顾衍才走。
苏安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守在妈妈的身边,坐到了大天亮。
王医生下午过来查房,嘱咐了些饮食和护理事宜,见苏安的状态不好,又温和的安慰了她几句:
“这个事情医院也有责任,以后会加强防守,还有后期怎么赔偿都在走流程,还好,阿姨这次没有生命危险,你就别太担心了。”
“嗯,知道了。”
王柏川看着病床上女人青紫的脸,说:
“你知道吗,护士们私下里都说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精神好一点,她就喜欢拿着镜子唱歌,唱的可好听了。”
苏安擦了擦酸胀的眼睛,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外婆还在,姚桂芳就喜欢穿漂亮的连衣裙,蓝色的,长至膝盖。
她穿这条裙子的时候,街上的人都频频回头朝她看过来。那时候姚桂芳虽然离婚了,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像有些傲气的,谁都不理,她会把苏安放在自行车后座的凳子上,骑着车子,哼着歌,将所有人的议论都抛之脑后。
外婆让她再找一个,她总是笑着看着苏安,沉默着不说话。
再后来,爸爸死了,外婆也死了。
她的疯病在一个宁静的晚上发作,消息被口口相传,街坊邻居添油加醋将这个女人的形象妖魔化,每个人见到她都要绕道走。
单位里风言风语越来越多,她的衣柜便愈发素淡,再也没穿过颜色鲜艳的衣服。
现在回想,她也曾是很一个爱漂亮又高傲的人。
苏安拿着钱跑去商场买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放到病床的抽屉里,坐在旁边陪着她。
但姚桂芳这次受了殴打的刺激,麻药醒了之后,又连着两天精神萎靡,四肢总是抽搐痉挛。
苏安帮她按摩着四肢,看着她,眼一刻都不敢挪开。
警察那边也很快就破了案。
顾衍和苏安,带着一名医院方的负责人一起去的警察局。
参与案件的所有人都被捉拿归案,大概六七个民工装扮的壮汉,抱着头,蹲在角落。
警察说:
“他们是在东郊的工厂附近看到的姚桂芳,当时看她一个人从工厂仓库进去后,双臂抱在怀里,跑了出来,就觉得像是偷了东西,一群工人就跟了上去。”
苏安问:
“那是什么工厂?”
“是间制糖厂。”
“我妈妈偷了他们的东西了吗?”
警察顿了一下,说:
“我们查了沿路的监控,当事人应该是正处于发病阶段,她怀中确实什么都没有。”
苏安撑着酸痛的眼眶,吼道:
“那他们凭什么打人?”
蹲在地上的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沉默了。
警察说:
“家属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请稍微平复下。据监控和调查显示,这些人在与你母亲发生了争执后,将她带到了五百米后的废弃工厂里进行殴打,造成姚桂芳胸腔肋骨骨折,右腿骨骨折,手掌撕裂,多处擦伤,他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犯了故意伤害罪。”
警察放下案卷,望着苏安说:
“后续我们会依法追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