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走了半个小时,苏安总算到家了。
她打开房门,凌乱狭小的房间,衣服塞的到处都是,垃圾筐也快盛满了,还来不及倒。
但她没有心思理会,径直走到床边的书桌,拉开抽屉,拿出安静躺在里面的白色药盒,定睛看了眼。
盐酸舍曲林片。
她拿过桌上不知放了多久的水,塞了两片药就着冰冷的液体吞了下去。
睡吧,睡吧,睡着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关闸拉灯,她在静默的暗夜里沉沉睡去。
梦境纷纷扰扰,如走马观花。
苏安浑浑噩噩,毫无防备的一头扎了进去。
破碎的声音,喧闹的争吵,咆哮的母亲。
苏安自小就知道母亲是个臆想症患者,外婆还在的时候,她也曾经享受过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好景不长,噩梦随着外婆的离世骤然降临。
妈妈一直幻想着苏安像爸爸一样是个男孩子,从小就将她剃了光头,给她买男孩的衣服和鞋子,等长大一点,更是偏执到让她上男厕所。
妈妈发病的时候会打拿着皮带将她抽的满是伤痕,会让她跪在砸碎的玻璃杯上忏悔,会掐着她的喉咙问她为什么不跟她那个负心的爸爸一样,出车祸,去死。
可偶尔,妈妈也会正常一点,她会温柔的抱着苏安,小声问她疼不疼;会把省下来的大白兔奶糖,偷偷塞进她的书包里;还会给她讲睡前故事,告诉她,经历过千难万险,有情人最终都会走到一起。
就像,爸爸会在地下等她前去重逢一样。
直到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妈妈破天荒的送她去了学校,回到家,她就割腕了。
望着满地猩红,苏安才知道,原来妈妈给她的每颗糖,芯都是苦的。
包扎,入院,捆绑,送饭。
她很小就开始流连于各大医院的精神科,给妈妈联系最好的大夫,跟医生商讨最好的治疗方案,一次次将妈妈在住院部里搬进搬出。
从小到大,她不喜欢与同龄人交流,性格孤僻冷漠,除了老师,没有人愿意靠近她身边,她也不需要。
日常生活已经鸡飞狗跳,她就想着在学校里能够平静一点,装成正常人的样子。
可顾衍就像无垠海面中莹莹闪烁的那盏孤灯,他极其霸道又无赖的闯进了苏安生人勿近的结界当中。
十八岁的年纪,喜欢一个人都是莽莽撞撞的。
漆黑的教室里,全校都在为突然的停电而欢呼雀跃,繁重的学业可以暂时抛掷脑后,压抑的年少气盛在黑暗中逐渐放大。
同学们拍桌子打椅子,班里就像炸开了锅。
苏安趴在课桌上正盘算着这个周末最多能打几份工,忽然一道黑影闪现眼前。
苏安吓了一跳,那黑影逐渐接近,他捉住苏安的右手,十指相扣的握着。
他挨的很近,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苏安。”
苏安一向排斥与人接触,她沉默着要挣脱出自己的手,与黑影保持一段距离,可那人却把脸凑的更近。
刚洗过澡,他身上有清雅的沐浴露香味传来,苏安静静的不动了。
黑影与她肩并肩,带着几分得意的逗弄,手指尖打着圈的绕着苏安的食指,最终什么也没说。
苏安手底一沉,那人小心翼翼的在她手心放了一个苹果。
“平安夜快乐,苏安。永远健康快乐。”
“铃铃铃...”
闹钟尖锐的响声将梦境中少年的脸一下刺穿,苏安不满的砸停了闹钟,甩了甩昏沉的脑子,慢吞吞的拿起了手机。
嗯?没电了?
她按了开机键,才想起来,昨天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