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头,漫天飞絮。
这是六十年来天启第一次寂静无声,那遍天的柳絮,从帝都以北的藏剑谷,跨过浩荡的天荡山脉,飘过未央的灯红,飘在染了血的灰砖檐下。
老僧彷徨,木鱼声传遍了天启城南城北,佛音慢悠悠地飘荡在天临江的船头。
柳絮飞舞,慢慢覆盖住了衣纱。
老僧呆望,漫天飞絮,迷雾飘散在城墙的四周,隐隐约约中闪现几抹冷冽的寒意。
“释厄无量,无始无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老僧回首,来时的脚印已然被那无数掩埋,痴笑间,手中的木鱼倏忽不见。
“师尊,彼岸终归尽,来路入人间。这也许就是上天许给我的归宿。”
双手合十,淡淡的金光从那一片破烂的僧衣之上缓缓浮现。
数十里之外的天启中心,一座圆形的剑台,一柄苍老的古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剑身震荡,发出阵阵嗡鸣。
大乾帝宫,圣天子遥望远方,从那庄严的黄金龙座上缓缓站起,纳身一拜。
云山殿里,黑衣中年沉默不语,但眼神却不曾离开那道从中州飘散的金光。
继圣山巅,白发老者手中的棋子脱落,微叹,而又重新拿起一颗白子,落在面前的云中。
极西佛国,佛主手中的念珠颗颗脱落,撒在空旷的神殿之中。
中州的那道金光冲破了弥漫天际的云雾,显现出一望无垠的天空。阳光撒在中州的土地之上,天启的金砖玉瓦反射出淡淡彩晕。
天启城中,寂静随之消散。
“祖佛之徒,就这么走了?”
茶楼之上,两人推杯交盏,白发苍苍,脸色在刺眼的阳光中显得惨白,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
“释迦佛已经离去,这世上,又何处去寻他的足迹?”
对面的青衫老者微微一滞,旋即饮尽杯中佳酿。
“已然二百六十年有余,这世上与他熟识之人大多已然离开。那无上的道,终究注定要陨落在历史的长河里,这一点,羲皇,夫子,祖佛又能奈何?”
一边的黑袍老者听罢,猛地将手中酒杯甩在桌上,打碎了盛花生小菜的碟子。
“他不一样,他是剑君,他超越了夫子,他站在苍天之上。”黑袍老者发怒,但却立马默然不语,眼神含泪,将掉落的酒杯缓缓拿起。
“释迦离世,轮回之陨,磅礴天威轰灭了这朔北的雪云。天道的劫终究过去,大乾也将迎来新生。”
“宋珏,二百六十年前落雪谷一战,说来你也算是仅存的见证之人。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今天也想请你给我一个解答,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青衫老者握住桌上的酒壶,缓缓向对面之人的酒杯之中再添一杯新酒。
“这世上又有多少无常之事?说到底,终究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云山还是云山,而苏挽舟,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青衫老者眼神微缩:“天道之子,天机阁少阁主,瀚海暮云碑所记千载第一天才苏挽舟?”
黑衣老者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除了那位二十证道的天道之子,又有谁能够拥有那般手段。可惜终究是功败垂成,天意弄人,苏挽舟和剑君的这场生死之战,没有胜者。”
“这世间早已不是数百年前的世界,剑君已然陨灭,但是,他留下了他的道,真正的道。”青衫老者笑着看向窗外:“种子我已经埋下,就看你们这些人能否发觉他的成长。”
“这天下,释迦佛已经离世,而我也在不久后重归黄土。”青衫老者重又看向黑衣老者,笑着说:“这天下的真圣,在我死后,也就只剩下四人了!”
黑衣老者摇摇头:“放心,你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