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我回到了青玉无珂。
梦里的时间线应该发生在我已经嗝屁了之后。
原本我和长靖晨起念书的堂前挂满了白布,架起的木板床上单单放了一套入轶门的经典款校服,还有从我房间里搬出来的绣花枕头。
我想我原来的全部家当就这么点不?一扳起手指数了数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湛师妹啊——你死得好惨啊——”
长靖师兄举着我的灵牌,披麻戴孝,一身黑穿得是整整齐齐。他用一种十分OOC的伤痛表情在为我哭丧着,如果被哭的那个人不是我的话,我指不定也要被他这哭声动情得抹两滴泪。
灵牌上我的黑白画像笑得凄凄惨惨,素衣左衽,模样还被人画得奇丑无比。
要不是旁边大笔一挥写着“湛仙月之位”,我绝对不愿承认那人就是我。
时央师妹也来参加我的追悼会了。她正在一个火盆旁给我烧馍馍。
“湛师姐……我知道你先前最喜欢吃馍馍了……师妹多给你烧些,你在下面一定要多吃些。”
我看着她手上叉着的馍馍已经被烤得表皮金黄,心想着如果能抹点油撒点葱花上去的话应该会更好吃点。
师妹啊你烧馍馍不如烧点元宝啊!
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在地府的穷苦日子了。
那边的灵床边,江长老在那套校服的头顶撑起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拿着帕子一抽一抽地抹眼泪。他的扇子上赫然写着一个“长生”二字,摆在我的床头。
如果我这是被招魂了的话,那这场景未免太过诡异了些。
“叮叮叮”
最为诡异的地方来了,我看到了我的师尊摇着一个大铃铛,头顶一块白兜布,腰缠着黑布条,神情怆然,郁郁寡欢。
他开始清唱,手上还在不停摇着铃铛:“南无呵呐旦那哆呐呀里嘚,南无阿利耶蒲卢揭帝,蓑婆呐耶菩提……”
师尊在唱大悲咒,师兄在哭丧,师妹在烧馍馍,江长老在撑伞。
原来……这就是地狱么。
这魂,不回也罢!
画面一转,湛仙月的头七已过,场景瞬间变成了一处小溪水涧。
我记得这个地方,是当时师尊找我对招时的小空间,原本用于修炼小飞升,这下好了。我看着脚底那个鼓起来的小土坡,内心复杂。
土坡前摆着两盘小碟子,一边放着两个馍馍,一边放着两个蛋。我蹲下来比划了下那蛋的大小,很像是鹅蛋。看来送蛋之人的意图成谜。
摔!
谁上贡就上馍馍和蛋的!我的大鱼大肉大酒呢!
而且这馍馍一看就是没有馅的干馍馍!打发谁呢!
已经可以想象在地府寒碜的生活了。
我又看见了伏迎,这回他脱下了那臃肿的白布条子,一袭青衣十分对味,还是原来仙气飘飘的配方。
他开口道:“仙月,我来看你了。”
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其实我不需要师尊多说什么多做什么。江长老在悬海怼我的时候说伏迎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他教导我怎么修仙练剑我还不用给学费,入轶门包吃包住景色还好,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
甚至还有的亏欠了。
要是换在还在山下的时候,爹娘死后隔壁邻居瞧着我可怜,隔三差五地就会给我送点米和腌过的腊肉。
我娘说了不能欠着别人,赶集卖掉牛犊赚来的铜币,我都一五一十地数好,趁着半夜人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往他们的窗户缝隙里一枚一枚地塞进去。
入轶门不仅不需要交学费,而且下山做委托的小费都可以自己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