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婉仔细分辨着王绣娘子的神情,知她此时能听自己讲述张府里面的事儿,便耐足了性子说,希望王绣娘子在外面带来的怒气不要撒在自己身上。
扬婉说:“我见她三日里头有一两日差人送吃食到书房,自己却从来不出面,只叫身边的丫鬟安和去送。原本这些个表达心意的吃食,当自己送去才最能生效稳妥,可她偏偏不。后来张严果真待她温和了些,我才知道,那女人使的是这种法子。她是文火煮青蛙。这些个月里,底下丫鬟过来知会我,说是那女人时不时地制造机会偶遇张严,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往往是她说了完便走,徒留张严一人在后头回味。”
扬婉说话颇有技巧,见王绣娘子越发感兴趣,说的更加仔细了:“前阵子马球会,一概不出门赴这种邀约的她,却反常地同意了。出去一趟,回来后还混得个‘不惧生死护卫贵人’的名头,白日里那些个官员娘子上门打探消息,可是无时无刻不围着她,颇有几分手段!”
王绣娘子听到“贵人”两个字,心中疑虑顿生,问:“哪位贵人?”这凤安城里何时出了位她不知道名号的贵人?
扬婉摇头,心想你在外头比我方便怎的你会不知?
王绣娘子追问:“你同我说说,那位贵人来自何处?”
扬婉低头道:“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只一次,我无意中在张严书房看过一封信,上头说京城不日将迎来一位京官,官职不低,望凤安城做好准备。”复而抬头,语气愤愤,“近些日子,张严来我房里的次数少了许多,就连书房也不太让我进了,我费了些许劲,才能进书房。”想来定是程容那女人的手段,以往张严可从不避讳让她进书房等重地,只是最近程容为了挽回张严的心,做下许多她不知道的事,令张严对程容有所改观,转而冷待了她。
王绣娘子不太在意张府的女主人做些什么要挽回夫婿的心,反而是初次在扬婉口中听到的那位“贵人”令她比较在意。
王绣娘子混居凤安城近二十年,凤安城里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寻常百姓家中的事,她都摸得一清二楚,连哪个大户人家里的妾室不甘寂寞在外偷了人,城东巷李大婶悄摸挖了隔壁张大娘家的几根萝卜都知道,却独独不知凤安城何时来了位京官。
扬婉还在说:“枉我给那丫头许多银钱,叫她盯着正院里的一举一动,偏生那女人做了许多事儿都是我不知道的,还要那丫头有什么用?明儿我就将她打卖了丢出去,没得平白坏我好事!”
正说得起劲,扬婉的手臂猛地被人一拉,生生给拉踉跄两步。
是王绣娘子。此时王绣娘子眼中闪着晦暗的光,叫扬婉心中陡然惊了一下,扬婉问:“怎……怎么了?”
王绣娘子把原本站着的扬婉拉近,叫她俯下身,问她:“你同我说说,你知道那京官些什么?”
扬婉摇头,不明白王绣娘子为何突然问起京城来的贵人,自己不是正和她说程容的奇怪之处吗?怎么话头就转到了别人身上?
“我,我也不太清楚。马球会那日我未能跟去,确实不知程容如何救的那位贵人,也不知道那位贵人怎的就去了那边。”
王绣娘子心中不安,总觉得扬婉口中说的那位京官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京官什么时候来的凤安城?何时进的城?来凤安城又有什么事?为何她连点风声都不知道!
思及近日失踪的兄弟们,王绣娘子心中疑问越来越多。偏生身在凤安城团练副使家中的扬婉对此一问三不知,只与那个程家大小姐纠缠不休,真是没用!
忽然挨了王绣娘子一个白眼的扬婉不敢说话了。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秀春阁的生意不好了?她都没说几句话,也没叫王绣娘子帮她出主意对付程容,怎的人跟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扬婉鼓起勇气,问王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