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在这里跟他过了二十多年也是真的吗？”何花再次问道。
这下何老婆子不淡定了，她走到何花跟前，将那本就被岁月压弯了的腰又往低里弯了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何花。
“孩子，你这会儿真的清醒过来了吗？”何老婆子想要再确认一下。
何花点了点头。
“唉哟！唉哟！”何老太婆在自己的大腿上连拍了几下。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旺仔啊，你可算是熬出来了。”何老婆子激动地扯起衣袖在自己眼角处擦了擦。
“大娘，来，您坐。”何旺又去搬了一把凳子过来。
“闺女，你知道何旺这些年为你吃了多少苦吗？他挣来的钱可全都花在了你的身上啊！
你看看咱们村里，人家在城里买楼的买楼，在镇子上盖房子的盖房子，整个村子搬得就剩下我们五户人家了，何旺要不是因为又要给你治病又要照顾你，哪还会住在这个破地方啊，出个门都不方便，赶个阴天下雨的连路都走不成。”
何老婆子一个劲儿地夸着何旺的好，何旺坐在一边儿被她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大娘，您就别说了，让何花听着心理上会有压力。”
“你这孩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不说，再不让别人说，那何花怎么知道你对她这么好啊……”
何老婆子正说得起劲儿，忽然听见有人扬着嗓门在喊她，只好站起身子，在何花的背上拍了拍。
“闺女，你既然清醒了，以后可得好好待旺仔，若不然，那你可就没有一点儿良心了。”
何老婆子边说边朝自家的方向望了望，“这死老头子也不知道喊我做啥，我先回去看看，旺啊，我走了。”
何老婆子说着就迈出了屋子。
“头还疼吗？要不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吧。”何旺关心地问道。
那张床，那床上的被褥，何花现在想想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在上面一躺就是二十多年的。
这二十多年，何旺又拆洗过几次，算了，还是坐着吧。
一开始何旺说她疯了二十多年，说她跟他也一起过了二十多年时，她压根就不相信。
现在经何老婆子这么一说，再加上镜子里的那个老去的自己，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心理上她也在慢慢地接受这件事。
听完何老婆子的话，何花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看上去还有些邋遢的男人，真的是她的男人了。
“我想……想问你一件事，我们……我们有孩子吗？”
这个问题让何花有点儿羞于出口，但也是她醒来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没……没有。”何旺对这个问题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回答。
两人在一起二十多年，虽然何花的精神有问题，只要她情绪稳定，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们过夫妻生活，甚至有时候何花还会很配合。
早几年他也有让何花给他生个孩子的打算，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何花就是怀不上，本就生活拮据，他仅带着何花去过一趟镇上的卫生院。
镇上的医生告诉他精神病会遗传，万一生个孩子也是精神病他这辈子就更惨了，所以他从那以后就打消了让何花生孩子的念头。
何花一听说两人没有孩子，心里立马就轻松多了，没有孩子就没有牵绊，就意味着她可以随时离开。
“你叫什么？”
“何旺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何旺听见何花问他叫什么，心里真的有点失落了。
两人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何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叫什么？”何花接着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