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尴尬道:“口渴……”
牧童一愣:“你怎么……会觉得口渴呢?”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吴霜听着有些刺耳,从小听惯了他人非议,并未放在心上。
扭头问:“每天骑着泥牛,它不会饿!难道你不会口渴吗?”
牧童不再说话,用牧笛吹出新的旋律,在吴霜耳边悠扬舒展,古渡深处的林中,缓缓飘来一阵轻雾,霎时将树林草木盖成满目清白。
黄牛老迈,平稳、轻缓的走在白雾中。
吴霜腹中响起饥肠辘辘的饿嚎。
立时暗想:此处既是古渡,迎来送往的行人定然不在少数。理应会有充饥果腹的客栈酒肆。这便低声问道:“小哥受累,村中可有客栈?”
牧童停罢笛曲,伸手向远处一抹淡淡的淡红洁白的云峦指去:“公子可看见?”
吴霜顺着牧童指向,遥见一面青色招旗静静悬垂,旗上绘着两颗青绿色的杏子,下有四字“杏帘在望!”
吴霜见字,唇齿生津,轻轻咽了口唾液。
笼在淡红洁白云峦之上的雾气缓缓散开,一座两层木楼建筑露出轮廓,招旗上挂着五只红色大灯笼,掩映在杏花林中,分外妖娆。
木楼周围,正值杏花吐蕊怒放,遥嗅花香,令吴霜肺腑一震,食欲洞开。
吴霜忽觉奇怪,忽又记起烂柯之谈,有诗为证: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便又觉多了几分别致的趣味,豁然开朗。
牧童指了路,黄牛停在杏帘在望招旗下面的矮坡,正要离去。
吴霜伸手相邀:“一路劳烦,一同吃些饭食可好?”
牧童摆摆手道:“公子且去,待我喂饱了黄牛便来!”
灯笼旁,一青年男子,站在灯笼下躬身迎客。
古铜色的皮肤显得精壮干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机灵,手里捧着一只朱红色漆盘,盘中放着三只玉碗,高声唱喏:“贵客盈门,请先饮三碗涤尘之酒!”
吴霜见三只玉腕中盛着紫、绿、赤三种不同颜色的酒浆,香气扑鼻,透出温润光团。
心中不解,只得尴尬笑道:“多谢小哥美意,在下初次出门,素不善饮且量小……”
青年男子看着似有几分眼熟,竟像在哪里见过,但吴霜怎么也想不起来。
耳边笛声又起,吴霜又是一惊,竟连牧童的模样也忘记了。
青年男子指着盘中玉腕,朗声道:“如此便只饮一杯!”
吴霜对饮酒虽无太大兴致,却对眼前三碗颜色不同的酒,深感好奇,这便忙道:“还未请教……这涤尘之物,是为何酒?”
青年男子笑道:“酒入碗,不可收!请浅饮之,饮完再叙!”
说罢,将漆盘轻轻朝着吴霜递来半尺,并无紧逼强迫之感,正当吴霜感慨青年男子令人舒适的分寸感时。
酒香早在鼻腔中酝酿成瘾,引得吴霜心肠大动,不由得端起第一只玉腕。
青年男子见吴霜竟端起玉腕,脸色闪过一抹惊讶,继而露出憨厚淳朴的笑容。
第一碗,酒色淡紫微红,琼浆入喉,心胆微张,酒浆甜中略带涩味,一如前程往事,浮现眼前,经年十五载,出生便成凄苦伶仃的孤儿,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
第二碗,酒色青绿微黄,舌尖滑游,回味悠长,酒浆淡中略带酸甜,一如诸多烦恼,浮现脑海,踌躇行天下,视为亲人的城父百般算计,不由得恼恨怨愤落泪。
第三碗,酒色深红转墨,唇齿绵稠,钢胆正雄,酒浆醇中浓香入窍,一如惶惶伟阔,独感寒凉,渺小如蜉蝣,游弋天下山河间心怜生如蝼蚁,不由得感念伤怀落泪。
吴霜情不自禁,一碗接一碗,无法停杯。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