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只手来啊……多亏有你在。”
谭尹笑着应了,看向那公文时眼中的警惕神色一闪而过:“我不过是去下面州县巡视了几天,怎么就突然多出了这么多的公务来?宗大人,你可不要是偷了懒,让我来帮忙找补啊,啊?”
宗极安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调笑着开口道:“本来为谭大人安排的巡视一事,想着怎么也得个七八日,奈何谭大人兵贵神速,只三天就完结了。这可怪不得宗某啊,本该我一人发愁黄州雪灾的事情,如今谭大人回来,可万万不要推辞才好啊。”
“这是自然。”谭尹笑了下,随后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奏疏,转而严肃道:“我这次巡视州内府郡,发现多地府库亏空竟达七成之巨,黄州雪灾,各地难以为继,百姓冻死,饿殍遍野……”
“谭大人。”宗极安抬手,示意谭尹停下,谭尹停下后,宗极安起身,四处查看了一番,示意伺候的仆人下去,等到房间内只剩下了宗极安和谭尹两人,宗极安这才开口道:“谭大人所说,我早已知晓……”
“那宗大人为何不早做决断?”谭尹不解地问道。
“不是不想决断,是不能。”宗极安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说?”谭尹更加疑惑。
“谭大人此次只是查出来了七成的亏空,可宗某上任那一年,府库不仅分文没有,还积欠外债,多达十万余两。仅上庸一县,亏空便达数万两。那一年,上庸县令童博达去和百姓们一起加固堤坝,自己的老母却饿死在了家中……”宗极安回忆往事,眼中的不忍溢于言表。
“如此,宗大人便不能管管吗?”谭尹愤然道。
“我说了,不能管。天下官场,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许多事,坏也就坏在这里。黄州积弱,背后是朝中白家上下其手,与地方官吏沆瀣一气,铁板一块。我远在黄州,所呈奏章根本进不了皇上的寝宫,我若在时,尚还能为百姓谋得一二,我若一走,真不知一州百姓该是何等惨状。古之成大事者皆需自爱惜身,谭大人,你熟读圣贤书,自当该明白这样的道理啊!”宗极安言辞诚恳,竟让谭尹一时语塞。随后他便将谭尹手中的那份奏章拿过,在蜡烛上撩着了火,然后放进了铜盆之中。
谭尹看着那份奏章被逐渐焚烧,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我们就没有什么能为百姓们做一点的事情吗?”
宗极安随后便站了起来,轻轻一笑:“处理好黄州雪灾,不致灾民生乱,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谭尹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拿起了桌案上的奏折翻看了起来。宗极安小心翼翼地为谭尹点上了一盏明灯,然后放在了桌上,自己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门口,小杨晟正在等他。
如今三年过去,杨晟看起来也有了七八岁的样子,个头高了不少,可宗极安还是没有查到他的来历。
“你就这么喜欢,用大义来骗人?”杨晟玩味地看着宗极安。宗极安忙上前把他抱起,然后示意他噤声,一直到了没人的地方,宗极安这才将杨晟放了下来。
“至于吗?”杨晟撇了撇嘴。
“呸,盗天下者纵为诸侯,那也是贼。不得事事小心?”宗极安悻悻地道:“这老儿回来这么早,可千万不要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