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车厢匀速驶向山下,两个人对面而坐。
付琼静静地看着窗外,厉洛城开口,“在想什么?”
“没有,没什么可想的。”她回答,看向对面的他。
“你在想赵西臣。”
付琼盯上他的眼睛:“不可以吗?”
他语气平静,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作为我的妻子,当然不可以想其他男人。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做我的妻子,我可以放你走。”
她沉默着看他,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脸上露出笑容,继续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在跟弟弟打架,气得面红耳赤。你穿了一条性感的绿裙子……”厉洛城啧下嘴唇:“风情万种。”
付琼呵笑一声:“14岁的女孩儿,风情万种?”她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靠背上,一身运动装也难掩动作的优雅:“八成是个变态。”
厉洛城低头笑出声,胸前微微颤抖:“付小姐,不要这样嘛,当时我也才15岁好吗?”
两个人的氛围微妙,狭小的空间容不下他们厚重的过往。前世早已反目的两人能够心平气和地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经历过生死的人又怎能忘记曾经的惨烈。
“我们去看瀑布”他沉默片刻,眼睛里隐约闪着泪花,又说:“之后就分开吧。”
付琼坐在对面不看他,淡淡地说:“好。”
她想起前世也是厉洛城拿着离婚协议来找他,外面下着小雨。他们年幼的女儿正坐在地上玩儿积木,厉洛城进门时身上带着水汽。厉筠竹看到爸爸回来开心地站起来,她走起路来还不稳却激动地想跑,咯噔咯噔来到他身边,抱住厉洛城沾了雨水的裤腿。
小女孩抱着他,仰头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爸爸。”
厉洛城弯腰把她抱起来,摸摸小脸,转身递给了保姆:“乖,跟阿姨玩儿,爸爸有事要跟妈妈说。”厉筠竹被带出了房间,她的哭声从楼下传来。
付琼看了眼门的方向:“拿出来吧,我签。”
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协议摆在女儿的小桌上,把笔递给她:“谢谢你。”
付琼拿起笔迅速在签字栏里写下自己的名字,把协议合上还给他:“不用谢,我早在想怎么跟你说了。既然你主动提出来,好聚好散吧。”
他深呼口气,“祝你幸福”。他说完拿起公文包,出了门。司机早等在门口,打开车门等迎接厉洛城。厉筠竹哭着叫爸爸的声音仿佛具有穿透墙壁的力量,他停下脚步,看了眼哭得声嘶力竭的女儿,转头上了车。
付琼站在二楼注视着这一幕,排成长龙的黑色轿车有序地开出了庄园。
缆车到达山脚,工作人员为他们打开车门。小伙子认出厉洛城赶忙叫了一声:“厉总”。他心情低落,礼貌性点头朝青年微笑。
两人回到车里,气压低得吓人,司机把他们送到伊丽莎白酒店。
厉洛城下车时叮嘱他:“你可以回去了,把车留下。”
司机点头:“知道了,厉总。”
暗夜的房间里,两人躺在宽大的床上,一人一边。距离很远,付琼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看身边没人,阳台的窗户被打开,风吹起丝质的窗帘,隐约闪现出厉洛城的身影。
她来到阳台,小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躺着几只烟嘴。她拍拍厉洛城:“怎么在这里睡觉?要生病的。”
厉洛城睁开眼睛,黑眼圈很明显:“没睡”。他起身回到房间,躺在自己的位置上:“我休息一会儿,能出发了叫我。”
“好”付琼应声,却没叫他。
她看着他的睡颜,忽然心里生出一丝怜悯。她觉得自己疯了,小厉总能缺什么,值得她来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