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满算才千把号人,连全盛时期的百一都没落下!
“高老当家兵败身死,侥幸活着的人也都被打怕了,退入豆子岗中关起门来听候老天爷的安排。”王伏宝轻轻拍了几下桌案,继续补充,“这时候,郭绚又带着兵马找上门,由外到内,一个寨子挨着一个寨子的挑。凡是被他破了的寨子,男的全部当场斩杀,女的则绑出去卖给外边的人为奴。大伙被逼得没法,才又重新聚集起来,推老窦出来带着大伙找活路!”
他只是用三言两语来概括,程名振等人却能听出这背后的血雨腥风。自从张金称事败后,杨善会对清河、襄国两郡的绿林豪杰采用的几乎是同样的处理手段。很多本来已经打算洗手不干的喽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不得不重新扯起了反旗。
“人家是官,咱们是贼。官兵杀贼,贼杀官兵,都是天经地义,算不得什么狠辣!”杜疤瘌倒是看得开,抿了口酒,幽幽地点评。
“大伙开始时也都这么以为。但老窦他不同意。他说,如果大伙想听他的,有些规矩和说法就得改一改!”王伏宝轻轻摇头,否决了这种看法。
“老窦的确是那么个人儿,我记得当初在高鸡泊跟着孙大当家混时,他就总和别人两拧着!”杜疤瘌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这点他倒跟小九子很像,都喜欢扯个大义,名分什么的出来做幌子。也都特别注重军纪!”
“不是做幌子,老窦是认真的!”王伏宝斜了杜疤瘌一眼,对后者的说法略微有些不满。“当年跟着高大当家,老窦也不准自己麾下的弟兄祸害百姓。我们当时有三不抢,第一,不抢家无隔夜粮的穷汉子。第二,不抢无儿女照顾的老人。第三,不抢家里有小孩子需要养的寡妇!”
听到这儿,洺州军众将忍不住纷纷点头,对窦建德的好感陡然又提升了几分。当年洺州军的前身锦字营在张金称麾下的所有山头中,也是军纪最为优良的一个。为此,大伙还没少遭到其他各营同行的奚落。但最后事实证明,锦字营是巨鹿泽唯一延续下来的遗脉。其他各营要么全军覆没,要么分崩离析,没一个落得了好下场。
“窦大当家说,咱们都是活不下去的穷人,断然没有再去欺负穷人的道理。所以,要他出头也行,但今后豆子岗内所有营寨,都得遵守他的三不抢规矩。此外,他还规定,今后大伙共同进退。他带着我们这些亲信弟兄冲在最前头,其他各营各寨必须一步不落地跟着,有谁未战先逃,大伙回过头来就一块收拾掉他。”
“然后,窦大当家说,所谓、贼和官的区别,就在于谁能建立秩序,让百姓安居乐业。谁在祸害百姓,让好人没法走正道活下去。所以,大伙原来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被逼的。都是为了活下去。官老爷们有活着的理由,咱们也有活着的理由,谁都不比谁理亏!”
这几句话就有些绕口了,王伏宝比比画画,却始终没能将窦建德的本意复述清楚。程名振听得心有戚戚,用手指蘸了些酒水,在桌案上胡乱涂抹,“窦大当家的意思应该是,官府也是人,咱们也是人,都有资格好好活下去。他们没理由一定将咱们赶尽杀绝,咱们更不欠他们什么,不比他们矮半头!”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是跟窦当家见上面,肯定能说到一块去!”王伏宝拍掌叫好,非常赞叹程名振的过人理解力。“窦大当家当时就拿你举例子。说你让十几万流民重新找到了活路,更有资格当官府。而杨善会、郭绚和李仲坚那些王八蛋却只会杀人放火,比咱们更有资格被称为土匪!”
程名振笑了笑,算是默认了窦建德对自己的恭维。让平恩、洺水、清漳三县重新恢复了生机,是他投身绿林以来最为得意的事,所以没必要刻意谦虚。虽然这三个弹丸小县的短暂安宁,是建立在周围无数个郡县小儿不敢夜啼的基础之上。
“跟郭绚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