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陆安自去收拾洗刷,陆明月将药材一棵棵拿出清洗根部的泥土。
萧离亭见状便自发帮忙,“你整日摆弄这些药材,到底是要做什么?”
“五哥身体有些旧疾,我在寻找解决之法。”
陆明月将清洗完的药草放在一个大筲箕里晾着。
萧离亭拿着药草的手微顿,“前些日子京都城闹的纷纷扬扬的,很多文人学子都在抢着去…”
陆明月摆着药草,不等他说完就笑道,“萧大哥可是要问那城门口的和离书?”
“嗯,你那一张昭告天下的和离书跟要另择佳婿的告示,可是挑起了不少仰慕的文人学子的心。”
陆明月嘿嘿笑着,“不过是被那人纳妾气的一时冲动了。”
萧离亭接过她手中的筲箕放在高处,“所以那和离书是假的?”
“真的,不过无所谓真假。”
“这话怎么说?”那人一脸温润看着她。
“萧大哥可听过这样几句话?”
陆明月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昂头看着远处被风吹动的葱郁山林,缓缓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萧离亭眼瞳收缩,她的话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复复反反,轻轻浅浅的话却让他心神巨震,一瞬间有什么坍塌,又有什么更加坚韧。
“有些人,一旦入了心,便是一生一世,情之于人会生根发芽,会根深蒂固。剪不断,拔不出,不死不休!”
陆明月忽转头笑看着他。“五哥对于我,便是如此,无关乎有没有婚书?”
萧离亭的白衣被山风吹过,不知是因为山头忽然遮住的阳光,还是因为其他,一向温润如玉,如三月暖阳的人在此刻忽笼罩了一层落寞的荒凉。
陆明月笑意未减似毫无发觉,转身去向屋里,“我去收拾一下准备进城,几日不见也不知那臭小子想我没有。”
背手而立的人似乎没有听到,眼神定定瞅着远处,片刻忽露出冰雪初融的笑意。
她果然是聪明的。
只是。
有些人,一旦入了心,便是一生一世,不死不休。
情之于她是如此,于他又何尝不是?
……
陆明月回到宋府之时,已近傍晚,刚跨进府门就听到他儿子的尖叫和一阵鸡飞狗的声音。
不知那臭小子又作的什么妖,陆明月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
“啊——曾外祖救我,救我啊!我不是故意的!”
刚转过弯的陆明月就看到那小子似一颗流弹,一头扎到她祖父身上抱了腿。
正要问话,又见陆翠花拿着鸡毛掸子从廊下撵出。
“小王八蛋,姑姥姥我今儿定要好好教教你!”
陆老爷子一把将孩子护到身后,“你这是做什么,不过几只小鸡崽子罢了,也至于?”
“怎么不至于?这臭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颜亦禛!”
陆明月掐腰站在院子里。小兔崽子这是又闯什么祸了,竟将他姑姥姥气成这样。
忽然被叫全名的人,瞬间耷拉了脑袋从老爷子身后出来。
“母亲——”
这小子皮归皮,自从颜引之失了忆后,他对陆明月的管教那是服帖的很。
此刻的小人儿塌着眼皮站在当中,等着她母亲发落。
“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陆明月没好气,亏着还有她姑母这个暴脾气压着他些,不然以宋金夫妇和老爷子的态度,这小子还不得被惯上天去!
“亦禛哥哥是跟我讲学。”奶声奶气,粉团儿一样的人迈着小短腿儿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