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颤抖着。
花五脑子一个走岔,突然来了句:“要不用鞭子试试会不会好点?”
此话一出,宫九顿时身子一僵,愣在原地,花五也是眼皮一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从前,宫九指不定还要攥着花五的鞭子调笑几声,但现在——
宫九深深看了眼花五,拂袖离开了。
花五坐在床边,有些挫败地抓了下脑袋,紧蹙眉头,眼神在房间的暗淡中几度变幻,最终归于叹息。
***
宫九终究没有参与这一年花家的上元节,他回了太平王府。
时隔二十年,宫九终于踏进了这座幼年时在心底笼罩下阴影的院子。
京城大雪纷飞,长街灯市热闹非凡,本应当是此间主人的太平王世子,却无声无息地在已故太平王妃的院子里,窝着度过了整个上元节。
宫九仿佛自虐一般的蜷缩在当初躲藏的柜子里,从亲眼目睹父亲杀死母亲的那条缝隙死死盯着那处地方,就像是穿过斑驳的时光看向从前血色又凄凉的那一幕。
窗户外的太阳东升西落,不知过了多久,宫九才眨了下眼睛。
究竟怎样才能出去呢?
他蜷缩在那个如今已经并不太能容纳他的柜子,眼中浮现出杀意。
他从前说过无数次想要太平王死,却从不敢真正面对那个男人。
宫九知道不是因为那微薄的父子之情,而是他害怕从那个男人口中知道所谓的真相,让支撑着他走过这些年煎熬折磨的仇恨变成一纸笑话。
宫九突然低低笑出声来,笑声却显得细而轻,像是怕吵醒了在这方院子里永远沉睡着的母亲。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就算自我了断,也绝不会让世人说着他的可笑愚蠢,指点谈笑。
忽然,脚步声响起,柜子门被骤然拉开,宫九胸前的滞涩陡然一空,鼻间浑浊的压抑也随之清朗起来。
双臂抱膝蜷缩在柜子里的宫九抬眸,看向撩了衣袍蹲在他身前的花五,不发一言。
花五看着柜子里眼眶泛红,像是个小可怜又像是个小变态的宫九,叹了口气,绝口不提自己找了许久险些错过的辛苦,略略无奈地笑着伸出手:
“出来,闷在里面不难受么?”
宫九没动,闷声道:“你不是在金陵?”
“让我看看是哪个没良心的混蛋说风凉话?”花五被气笑了,“我上元节二半夜从家里溜出来快马加鞭赶来京城,就是来用肉包子打狗的是不是?”
宫九的喉间上下滚动了几下,下巴抵着膝盖,看上去竟显得可怜又乖巧,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问:“现在可还是上元节?”
上元节的时候花五尚在家中,怎么也没有一日奔赴京城的本事。
他没回答宫九这个问题,而是与宫九四目相对着,戳了宫九一下:“还不出来?外面上元节的花灯还没散。”
宫九在某些时候是极其好哄的,他的身子动了动,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道:“你替我杀个人,我就出来,好不好?”
花五的手抚着困住宫九的雕花矮柜。
这柜子应当是女子的嫁妆,并不高,甚至显得有些窄,应当是存放一些器皿首饰之用,宫九这样长手长脚的成年男子缩在里面实在是有些可怜,但若是一个还未长开身量的孩子躲进去,那便是刚刚好的尺寸。
“我不会替你杀人。”花五道。
宫九的面上带着嘲讽:“你只会替皇帝杀人?”
“是。”花五点头,“我只会替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定的皇帝杀人。”
花家的两个公子一开始选择当今陛下,就是为了改变先帝治下那个吃人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