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们经常说的福相。手里拿着一块饼,圆圆的、亮亮的、香香的,正是李过曾经和念儿说过的油饼。哦,念儿,一想到这个女人,李过自以为已经坚硬如磐石的心就一阵紧缩,她,不知道她现在可还好吗?
李过看到自己的小叔艰难地伸长了脖子,做出了一副乞求的样子,这是在乞求一块饼吗?应该是吧,整整三天没有任何东西入肚,这种经历但凡只要经历过的人就不会想要经历第二次。
“给他一块饼吧,给他一块吧”李过在心里哀求着:“他不过是冒犯了你们家,并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你定是个好孩子,请你们发发慈悲,给他一块饼吧!”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吧!
李过见到那个孩子带着和煦的笑意,将手里的油饼轻轻伸到李自成的面前,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块热腾腾的油饼的香气缭绕在小叔面前,那油脂的气息,那麦面的芳香,是多么的让人垂涎,又是多么的让人向往啊!
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让他吃到吧!
李过看见,那油饼在孩子的手中一点点前进,一点点前进,逐渐接近了李自成的鼻尖,李过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油饼略带焦黄的饼沿已经快要擦到李自成鼻头上的毛发。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李过心里好过了一点,虽然这个艾乡绅为人刻薄,但是他的儿子还是好的,毕竟,小孩子总是天真无邪的。
突然,小孩子蜕变成了恶鬼,他做出一个愤怒而邪恶的鬼脸,将油饼狠狠地抽在李自成的脸上,他抽得是这样的用力,以至于一块完整的油饼在李自成脸上碎裂成无数碎块,复又化作满天飞星。
那块黄色的、完美的油饼沾上了污渍,碎裂了。
李过目光呆滞地看着孩子将饼抽在李自成脸上,看着孩子飞起一脚踢在李自成的小腹上,这一脚踢得是如此之狠,击打的位置是如此的精妙,以至于他几乎可以听到小叔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整个身体如同虾子一样抖动。随即,狠狠地,孩子用那内穿松江墩布袜、外穿描绘着吉祥图案、装饰金银丝线棉鞋的脚碾压着地上的油饼。
他正对着孩子狰狞到了几乎恐怖的表情,他看着孩子蠕动的嘴唇,几乎可以读出孩子的话,几乎可以听到孩子用力乃至于声嘶力竭的吼叫:“扔了也不给你吃!扔了也不给你吃!”
扔了也不给你吃!
扔了也不给你吃!
扔了也不给你吃!
李过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一阵陌生,明明同样是生活在这三秦大地上的人,明明都是爹生娘养的孩子,为什么彼此之间要有如此之多的仇恨,要相互作践到这种地步呢?
那块油饼,假如真的不想吃了,真的不需要了,又何妨送给需要的人呢?
你们三个时辰不吃饭就觉饥饿,又可曾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着三天没吃饭的人呢?
李过紧紧地攥着拳头,他的脑海中轰鸣着孩子那句可怕的吼叫,他胳臂上的肌肉相互纠缠,积蓄着愤怒的力量,他脸上的青筋高高隆起,似乎在向四周昭告主人无限的悲愤。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吃?
为什么,为什么要欺压我们?
李过感觉一阵强烈的愤怒,这种愤怒来自于一种叫做道德的原动力,发源自一种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原始而朴素的情感,虽然目前还被主人的理智和周遭社会的道德礼法所压抑,但是一旦爆发开来,将如同火焰,如同飓风一样摧毁所有的抵抗。
匹夫一怒,血溅十步,万人齐怒,天崩地裂。
李过突然被人拉住,这力量不大,却足够让他清醒,这种来自于肉体上的阻碍直接作用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