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迎接。
来的是一艘Ⅱ型潜艇,和上次参观时一样,围壳和船首侧面的编号被灰色油漆遮盖掉了,看不出具体编号。进港的时候没有乐队,但艇员还在站在甲板上列队,舱内只有少数操作人员。二十六岁的艇长海因里希·莱曼-威廉布洛克戴着一顶艇长特有的白色军帽,胡子应该是刮过,露出铁青色的下巴。他一边注视着码头,指挥舱内轮机和舵手,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岸上列队等待的中国海军学员,尤其在身着上校军服的李孔荣身上停留了一会。
或许是要在中国海军面前露一手,莱曼-威廉布洛克少校靠码头的时候易于平常,他将U艇驶至泊位外档的适当距离,然后转外舷双进伡,牢牢控制住船首向下风偏转的速度,借助风力使潜艇向码头横移,等艇首轻轻靠上码头时,再抛出首缆、首倒缆进而落锚。
‘你娘!’李孔荣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离靠码头是船舶驾驶的重要课程,他就是在静水港靠码头也要折腾半天,然后被德国船主和岸上的德国人嗤笑,现在风这么大,这家伙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让李孔荣看的牙直痒痒,他这是什么意思?
“欢迎您少校先生。”站在最外侧的林准先对莱曼-威廉布洛克敬礼,之后是德国人对李孔荣敬礼:“很高兴能见到您,上校先生。”
“我也很荣幸见到您,少校先生。”李孔荣打量着疑似给他‘下马威’的德国艇长,此人二十六岁就是少校,真是年轻的过分。他穿着浅灰色的皮衣,里面是蓝色的呢制海军军官服和一件毛衣,脸上的笑容尤为可亲,眼睛是眯着的,笑的时候露出一个酒窝,
“不是,这是我的荣幸。”莱曼-威廉布洛克仔细打量着李孔荣:难得的高鼻子,带着血丝的眼睛非常明亮,目光含着笑意同时若有所思。“您让日本海军吃了苦头,大家都在谈论您。”
“是吗?”李孔荣眯眼笑了起来,他感觉这个莱曼-似乎是个比较好打交道的人。“我听说日本人要绞死我,为他们的人复仇。”
李孔荣说到日本人的态度,莱曼-威廉布洛克聪明的不借话,他道:“司令阁下让我代他想您问好,他很抱歉事情被耽误了,还有他说他非常喜欢您送给他的那个船模。”
邓尼茨那次答应最迟后天派出训练艇,但直到一个星期之后训练艇才到达,李孔荣这段时间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等待。今天,训练艇终于来了,与之同来的还有邓尼茨的歉意。
“我们是朋友,说抱歉就太见外了。”李孔荣笑,他说完又道,“我能参观潜艇吗?”
“当然!”德国人笑容中看不到任何戒备,这似乎间接印证了李孔荣此前的猜测——德国人训练艇派过来前要做一些必要的保密措施,以免像上次一样被李孔荣看到柴油机铭牌。
潜艇已经落锚并系好了缆绳,李孔荣顺着小铁梯上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摇晃,只有皮靴踩在甲板上的‘咚咚’声。在莱曼-威廉布洛克的带领下,他爬上了围壳,进入了司令塔,然后顺着梯子到了舰艇内部。先进入潜艇的德国人已经打开了照明灯,狭小的潜艇内部柴油机虽然不在工作,但依旧是一股浓重的柴油味,艇内很安静,只有电罗经的吱吱声。
“这里是潜艇的控制台,”莱曼-威廉布洛克介绍着这艘潜艇。‘啪啪’两声,他打开了潜望镜的把手,“这是潜艇的潜望镜。”
“我能……试试?”上次来仅仅是参观,德国人没有邀请,陈绍宽等人什么都没有触碰,现在这艘训练艇归自己使用,李孔荣终于提出了这个要求。
“当然。”莱曼-威廉布洛克不以为然的点头,使用潜望镜在他看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据他所知,李孔荣就是中国海军指定两个艇长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