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何物,如今想来,似乎叫甚么 ‘寒妇’,会吃人的。先父告诫,千万不可怠慢此物,每年必要警惕巡查,莫失错漏。并于清明端午等六时节气,借阴阳之力,烧符洒血,填补镇煞灵气。”
“吃人……”胡先生心里念叨这两字,面上表情古怪之极。
“也不怕大家笑话,老乌家本来也是道术之家,可是经过火灾,嘿嘿,到我算是完了,先父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我也不会法术。又残了,没人肯嫁给丑八怪。哈!我家一脉单传,以后……算是绝掉了罢。只是,我还记着,乌家要世代镇保梧桐村,年年要到墓穴中巡守功课,防那厉鬼脱困。”
众人这才释疑,得知他身世凄惨,心下颇悯。更难得他数十年来恪守家道,负命维护村民,不由得对这个满头苍苍的委琐且恐怖的老头儿肃然起敬。
“胡先生,你看……”村长转身,向风水师探询。那胡先生面色猛然间似乎白了许多,眼睛好象也比原来的大了。听得村长发问,定了定神,手一摆,道:“大家,呃,大家,这个……不要着急,胡某今日到此,必要……这个,想出一个周全之策来,给村里解掉这个祸……祸害。今夜子时,我就开坛做法,请三清大帝下来伏魔。”结结巴巴说了一会,到后来总算是说流利了。
村长向他做了一揖,道声:“如此有劳先生。”
“不过,村长,这酬劳嘛……”
村长一听,忙从袖里掏出封好的银子,陪着笑双手奉上,道:“早准备好了,就仰仗先生大力了。”胡先生伸手拿过,掂了掂,却是六两有余,心知是村长有心多给,嘻嘻一笑,袖好了,向众人作了个揖,道:“烦劳众位买些黄纸、朱砂、雄黄和黑狗公鸡备品,我开张清单,派人去买来,准备整齐了,我们子时开坛。”
村长忙不迭的叫人铺纸磨墨,胡先生提笔写了,廖廖数字,圆润端方,写得倒工整秀气。村长差人买办去了。
柴火高高烧着,松枝的香弥漫周遭。
一座小方桌摆在祠堂前,覆了崭新的黄布。桌上供着三坛香炉,红烛二副。另肥鸡白酒和糯米若干。
胡先生身穿黄色道袍,在桌后五步处作法。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步,闭目喃喃念咒。火光明灭下,但见他道冠巍然,身形飘洒,背后的阴阳鱼图案黑白鲜明,颇有些仙风道骨意味。老乌头与村长诸人应了胡先生的要求,躲在祠堂内,隔着门缝观看,见他步伐纯熟,在地上点着的十四只守命灯碗间穿梭来去,毫不犹豫。不由都觉得心安喜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万物得命,妖孽嚣张,今我令法,传承道臧,原形遁灭,万鬼伏藏!咄!”胡先生定了马步,挥出一道符来。说也奇怪,明明跟前无火,那符甫一挥出,便听 “呼!”的一声,炽烈燃烧开来。胡先生更是不停,将剑倒到左手擎着,伸手从碗中抓起一大把糯米,向面前撒开。细细密密的声息中,胡先生猛睁双目,直视虚空,断然喝道:
“妖魔鬼怪,近身者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端起了酒,喝一口向蜡烛喷出。酒中混了引火的油物,一阵剧烈的噼啪声大作,风水师仿佛化成了祝融,吞吐火云,凶猛非常。
掷米喷酒过后,胡先生又耍了两趟剑法。口中喃喃,脚下不停,更不住手地烧符跺脚,呼喝斥骂。众人看得精彩,倒忘了他舞剑的原由,纯当是社戏里武生演武了,看到激烈处,甚至有人鼓掌叫好来。
到炉香烧尽的时候,这次开坛总算完成了,到底费了将近两个时辰。胡先生累的不轻,气喘如雷,面上汗出如豆。桌上的糯米、酒水、鸡血、狗血都被泼得干净,染得堂前地上红白分明。晚饭前书就的数十张符也扔的满地都是。
众人将胡先生让进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