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灵杰汪然涕下,道:“焦公公走了?”
“没错,好在他死得很安详。”
“死在哪儿?”
“哪儿?巫爷不会不知道吧,西郊柴家村的柴家老宅呀,那宅子墙高宅深,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呀。噢,对了,他在绝笔中写道:此案系吾一手操办,与他人无关,尤其与巫灵杰毫不相干。”
巫灵杰感动得涕泪纵横,叹道:“恩公,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糊涂啦,你干过许多不该干的事,可这事,明明不是你干的呀,给谁顶包啊。”
瘦猴道:“你说这话就不中听了,好像咱们全是吃干饭似的,再过五天,皇上雇凶杀柳案的限期就到了,要不是有焦公公认罪服罪,刑部尚书与捕快总堂的头儿脑儿,都得卷铺盖走人了。话又得说回来了,要是你有真凭实据,就赶快拿出来,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呢。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对吧。你别把捕快都当成坏人了,哪有捕快不想把真凶捉拿归案的呢。”
巫灵杰道:“酷刑之下,何求不得。焦公公一定是在严刑拷打之下写的临终绝笔。”
瘦猴道:“起初,咱们也这么想,可经仵作验尸,全身肌肤,完好无损,系死于年老多病,心力衰竭,骤然离世。一个干了一辈子坏事的人,能死得如此安详,也真是有福啦。”
巫灵杰道:“他死时可有人在场?”
“我们赶到时,柴家老宅,空无一人。”
巫灵杰道:“不会吧。是谁来送信的?”
“一个黑瘦矮小的中年人,自称是兵部的差役。”
巫灵杰道:“怪了,焦公公与兵部向无瓜葛,况且,柴家老宅也没有黑瘦矮小的中年人。不对,不对劲,此事太蹊跷了,我要去老宅看看。”
“要我陪你走一趟吗?要是你觉得不方便,我就不去了。”
“有啥不方便的,一起去也好。”
瘦猴道:“柴家老宅的捕快早已撤了,如今,偌大一个宅院,不见一个人影,村民传言,那宅子阴气不散,雨雪之夜,常常听到有人啼哭不休呢。”
巫灵杰道:“尽瞎扯。”
瘦猴道:“不信,你问村民去。”
巫灵杰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走,就不会出事。”
瘦猴道:“不能那么说,焦公公真要死了,你在也拉不回来,谁在也拉不回来。”
巫灵杰道:“你知道吗,焦公公根本就没病,他活得好好的,我不信,会说死就死。”
瘦猴道:“走吧,信不信都没用,反正人已死了,我们把他埋在了后院。”
于是,瘦猴手一招,要了一辆备用马车,叫上吴春明与郎七,四人上车,向京西驰去。
到了柴家老宅,一推开院门,便见院内通道,已被冰雪复盖,回廊庭院,到处是残枝败叶,院中房舍,门破窗斜,墙角屋檐下蛛网密结,北风卷着雪粉,在庭院里打转转,一派凄凉衰败景象。
不到一个月的光景,柴家老宅真成了一座狐鬼出没的宅院。
巫灵杰问:“公公的坟墓在后院?”
瘦猴道:“是。”
巫灵杰大步流星向后院走去,在后院柏树下,一座复盖着积雪的坟头茕茕孑立,坟前兀立着一块石碑,上刻:焦公公之墓。
巫灵杰扑嗵一声,跪在雪地里,纳头便拜,嚎啕大哭,良久方才起身,面对瘦猴,问道:“你确定送绝笔书的人是个黑瘦矮小的中年人?”
瘦猴道:“确定。”
巫灵杰道:“要真是得病死了,送绝笔书的人也不该是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