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
刑警队里。
程明坐在转椅里,脚翘在桌上,手里摩挲着证物袋中的烟灰缸。一上午,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将这个厚重的烟灰缸在手里把玩。
这个烟灰缸是从命案发生现场带回来的,看着造型很普通。外面是正方形,中间挖了一个圆孔,中规中矩。
但是细节上却很考究,朝上的四个角都将三棱柱截去,相当于削了尖锐的角,不容易伤人的同时,增加了对光的折射,通体散发着漂亮的光芒。而且截角的大小比例,刚好符合美学,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普通玻璃制品,而是水晶做的。这是一个花了相当心思挑选的烟灰缸。
重要的是,它被摆放在主卧床头柜这样一个相当重要而私密的地方。
张思思是单身女性,主卫也只有一个女性的洗护用品,比如牙刷就只有一只。如果张思思自己吸烟,倒可以解释这个烟灰缸的存在,如果她不吸烟,这个烟灰缸,如此用心的挑选,并且出现在床头,就不那么简单了。
凭张思思家里的摆设,程明直觉她是不吸烟的。
“叮叮叮”,电话响了。程明接起电话。
“喂,小程,尸检结果出来啦。”是法医老陈打来的电话。
“好的!我马上过来。”挂上电话,程明赶忙准备去法医办公室。
正当他准备放下脚,突然“哦哦哦”一阵怪叫。原来他一早上只动了手和大脑,腿长时间保持这样一个非正常的姿势,猛一收回就抽筋了。大家手忙脚乱地帮他按压、按摩,好容易压制住肌肉的弹动,程明痛苦地扭曲着一张脸说:“谢谢。”在大家生生憋住的笑脸里,一瘸一拐地往法医办公室走去。
老陈看到他进来,向他挥挥手,招呼他说:“来来,小程你看。”
老陈是队里的老法医,看着程明参加工作,也是一个技术过硬,不喜欢应酬钻营的“老顽固”,所以两人很对脾气,是忘年交,也是酒友。
“你看,死者脑部水肿很明显。”老陈拿出案发现场尸体的照片,指着照片中死者的头部,给程明看。
“嗯,当时在现场我也注意到了。”
老陈接着说:“我们对尸体解剖后,证实了尸体后脑有严重的损伤。蛛网膜下腔出血,颅内出血量较大,就会压迫枕骨大孔导致呼吸中枢抑制后死亡。这可能是致死的原因。”
程明接过报告,仔细看着。“但是,案发现场尸体失血严重,会不会是因为失血过多缺氧导致的死亡呢?”
“你看,尸体上的出血部位,就是右手小指后的尺动脉。”老陈拿出尸体大另外一张照片,指着照片上的腕部给程明看。“尺动脉上的这个伤口不大,而且不整齐,结合现场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这个碎瓷片划的。”
程明翻起自己的手腕,看着小指后的尺动脉说:“这不会是死者自己划的,那么这个部位很别扭啊?”
老陈笑了笑,说:“这得是多讨厌自己,才死都死得这么痛苦啊。选个钝器,痛感强烈,然后还非得别过手腕来划个别扭的部位。而且,大多数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根动脉的。”
程明点点头,问道:“那么这个伤口可能是个意外?”
老陈说:“我估计是死者跌倒的时候,手腕撑在地上,意外划伤的。而且,伤口切口并不大,流血量预估只有1000cc不到,如果只有这个伤口,不足以致命。”
“哦?那就是跌倒在前?跌倒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脑部受伤?”程明问。
“嗯,很有可能。”老陈点点头。
“那可能凶器就是花瓶或者烟灰缸?”
“现在不好说,总之是钝器。”
程明突然想起什么,从一叠照片中翻出了死者尸体的面部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