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头来!”
陈圆圆正低垂着头,紧抿着嘴唇极度紧张之际,那几个勒马伫立的鞑子大头目中的一人开口了,用的是汉语,她可以听得懂,但是这个声音却是霸道而不容置疑的,让她禁不住更加惶恐。
旁边那个掠她来此的壮汉将陈圆圆推搡到前面,然后一把揪住了她的头,让她不得不扬起脸来,这下子对面的人看清了她,她也看清了对面的人。
命令她抬起头来的那人正骑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身着白底镶红边的盔甲,上面沾满了新旧叠覆的血迹,按理这应该是一副杀气凌厉的模样,然而这人看清圆圆的容貌后所表现出来极大的惊愕却大大地冲淡了这股杀气,他在一瞬间几乎怔住了,紧紧地盯着圆圆的脸庞,简直是目不转睛。
陈圆圆对他这般反应并没有任何意外,因为几乎所有第一眼看到她的男人,大多数都是这种神色,惊异,艳慕,然后逐渐转为猥亵或者是想入非非,吴三桂如此,眼下这个男人也概莫能外。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还轻,最多二十几岁,却姿容俊爽,眉目间带着一股邪邪的不羁之色,被他这种眼神盯上一阵,也着实令人局促无措,陈圆圆则更是如此。她努力想低下头躲避这人灼灼的目光,然后却只是徒劳。
这位年轻将领在愣愣地盯视了片刻之后翻身下马,来到圆圆面前停住了脚步,用眼神示意,后面的壮汉立即松开了圆圆,恭敬地退开了。他伸出手来,将圆圆脸上凌乱的丝拂开,再次细细打量,一面轻轻地重复着:“像,真像啊……”
她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这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眼下这种情形,这人肯定是鞑子的一个身份高贵之人,很有可能她将会被这人带回去,任凭凌辱和欺侮。想到这里时,陈圆圆禁不住鼻子酸楚,盈盈的泪水噙满了眼眶,这一切落在那人眼里,却变成了“楚楚动人,梨花带雨”,他轻笑一声,略带轻薄调戏的语调问道:“看你的衣裳,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妇人,定然是哪个大明将官的内眷,老实回答,我不会为难于你的。”
陈圆圆在心底里慌乱地琢磨着:不行,不能立即承认自己是宁远总兵的如夫人,不然这个鞑子大官肯定会把她交给鞑子朝廷,用来当作人质来要挟夫君投降,到那时叫一向对她宠爱备至的夫君如何抉择?到那时自己恐怕不得不一死以求解决了。她决定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于是怯怯地回答道:“奴家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并不如将军所想,是什么大明将官的妻妾。”
“哦?那么看你的模样也绝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吧?你总归该嫁了人,你的男人是做什么的?他怎么把你丢下来不管了?还是已经死了?”那人似乎并不容易被她蒙骗,而是颇感兴趣地刨根问底起来。
“啊……这……奴家的男人做些小生意,前几日出城进货去了,还没有回来……”陈圆圆尽管才艺过人,但是性情柔弱,善良温顺,叫她编造起谎话来可着实困难,这扯谎扯到一半就哽住了,再也编不下去,陈圆圆只能低垂下头,局促不安地抚弄着断了弦的琵琶。
那个不怀好意的声音似乎要将她戏弄到底,丝毫没有饶过她的意思,“你把这个琵琶抱得这么紧干吗?咦,原来已经坏了,是不是很贵重所以舍不得丢弃啊?我府上这样的琵琶也有不少,要不然送你一把,如何?”
陈圆圆一愣,她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满洲汉子家里也有琵琶这种风雅的乐器,就更不相信他也能懂得音律之事了。可见这人一定是故意逗她,或者说是哄骗取乐罢了。
“怎么,还不相信?要不然你问问旁边这几位大人,我有没有骗你?”那年轻将领话音刚落,后面三个早已经跟随着下马,伫立在原地旁观的鞑子头目们纷纷点头,连声附和道:“那是当然,王爷可曾有戏言?遍观大清上下,也当属王爷最为通晓音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