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配殿的气氛顿时如一滴清水落入滚烫的油锅里一般,“哗”地一声炸开了,本来正跪在地当中的索尼和鳌拜已经趁着热闹悄然地退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去了,他们强按着怦怦乱跳的心,看着周围几乎所有王公贝勒们半信半疑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两人感觉额头上的冷汗早已沁了出来,眼下大有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的势头。
在满堂喧闹声中,鳌拜悄悄地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只觉得额头冰冷,然而身上却是燥热难耐,不由得松了松领口,侧脸一看,正好索尼也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你说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肃亲王定然是要把先皇的那份调兵密谕拿出来,那可是千真万确的,那天郑亲王手里不也有一份吗?咱们八个人可都是亲眼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鳌拜狠了狠心,额头上青筋一跳:“可不就是嘛,咱们刚才光顾着着慌去了,竟然把这一茬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早知道不那么快……唉,反正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咱们连最后一条退路都已经统统堵死了,不管怎么样都得硬着头皮上了,不然他肃亲王一旦铲除了睿亲王,咱俩肯定被第一个开刀,死得比谁都难看!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
与这么多身份贵重的亲王贝勒们比起来,索尼和鳌拜两个在镶黄旗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实在只能算是两个过河的小卒,只要一踏上征程,就没有半点回头的机会,两个人暗下决心时,谁也没能注意。
表情最为古怪的当属前头几把交椅的亲王们了,因为接下来豪格能够出示什么真正有效的证据,那么无疑是对眼下大清朝廷政治局势的一个大洗牌,鹿死谁手马上就可以见分晓,这一点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毫不知情的代善一脸铁青,而休戚相关的阿济格不由自主地转脸向两位弟弟,希望能够从他们的脸上摸个底,可惜,两位弟弟的表情却完全在众人的意料之中:脸色阴暗不定,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愠怒,有点像受了委屈和冤枉的孩童。
“静一静!”代善终于从最初的愕然中清醒过来,他暗地捏了一下手心里的鼻烟壶,清了清喉咙,洪亮而威严地问道:“豪格,你若是能够拿出什么证物,可以证明先皇确实有过此类圣谕,睿亲王,豫亲王,武英郡王三人图谋不轨,妄图篡逆的话,那么本王自会与诸位王公们郑重商议处置的,但是——如果事实证明是你在故意颠倒黑白,攀诬构罪的话,那么肯定不是能够不了了之的!”
阿济格冲代善一拱手:“礼亲王,这肃亲王造谣诬蔑我们兄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还望你能够秉公处置,若真是他蓄意诬陷,大放厥词的话,不严惩不足以服众!”
多铎也语气激烈地开口表态:“对,我们兄弟三个跟随先皇十余年,出生入死,向来不皱一下眉头,说半个‘不’字!遍观朝野,有谁的功劳和对先皇,对大清的忠心还能胜过我们兄弟的?先皇也曾经当众说过,于众兄弟子侄中最为厚爱重视睿亲王,又怎么可能怀疑我们兄弟谋逆呢?是非曲直,今日一定要掰个清楚!”
多尔衮听着弟弟表态时,自己闷声不吭,外人看起来似乎是一脸铁青,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朝郑亲王济尔哈朗那里瞟了瞟,他现在是什么表现和态度,确实是多尔衮最为关心的。可惜,在济尔哈朗的脸上,多尔衮一无所获,只能看到济尔哈朗一双不大的眼睛一如平日地眯缝着,看不到任何光芒在闪烁。
豪格看着显然是猝不及防的多尔衮兄弟,顿时一阵扭转乾坤的得意感油然而生,心底里简直要肆意地沸腾起来:哈哈哈,多尔衮,这下你死定了,看你还能撑多久!
“我有先皇密谕,可以证明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个逆贼图谋不轨,论罪当诛!”
豪格卖足了关子,终于把他最后的底牌亮了出来。
“什么?先皇密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