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自己没得到比试的魁首,被师尊罚跪在雪地里。
一夜大雪能白头,甚至能将那个高傲倔强的孩子埋进深深的雪里,冻得脸色清白,没有知觉。
他看见师尊站在自己面前,一遍遍的问为何自己不听话,不完成功课就跑出去玩。
师尊还说,没有夺得魁首,被罚跪一夜就是跑出去玩,荒废课业的代价。
窃兰少时不懂,长大了,以为自己懂了,如今再看,却依旧不懂。
他只能拥抱那个被他抛弃在脑后多年的孩子,就如拥抱满身反骨的自己。
世人都说他品性高洁,君子之风。
却无人知道,他曾经也不圆融,也满身的棱角。
是有人生生的将他的尖刺打磨平整,将他心中所有的不甘和倔强掰断,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窃兰’。
有时候,他在想,‘窃兰’这个名字,到底是师尊对他的赞誉,还是枷锁。
或许都有吧。
当然,期望应该更多些。
师尊需要一个君子端方的徒弟,扶苍宗需要一个温和圆融的继承者。
他只是那个恰好被选中,被打磨的人罢了。
可期许太高,无人问过,当年那个被打磨的孩子,是否愿意,是否承受得住。
窃兰心性透彻,面对问心塔的关卡,居然如鱼得水,轻而易举的就走过了前七层。
他并未回头,只看着前路。
还剩两层啊,得快点结
束了,结束了就能离开这里去寻他的念念了。
而秦炎第二层,被云月退婚。
第三层,父母被他连累害死。
第七层,念念浑身是血的挡在自己面前,独自一人面对夺命的剑。
第九层,是他没遇见过念念,在宗门大比打上扶苍宗,折断了窃兰的道心,抢了他的山岚剑,让窃兰郁郁而终,逼的云月给她做丫鬟,伺候他的红颜知己凤霖。
秦炎陷入了幻境里,他就是幻境里的那个‘秦炎’。
他看着自己怀中红衣娇艳的凤霖,猛地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推开对方,踉跄着后退去寻云月。
什么鬼,他为什么会抱别的女人。
他的云月呢!
他挣开要纠缠上来的凤霖,狂奔出去。
精致的亭台楼阁像是一个可怕的牢笼,他如何奔逃都看不见出口。
终于,幻象褪去,所有的房屋都化作白光,而白光尽头,立着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女子。
女子容貌秀美,温柔笑着,似乎在等他。
是云月。
秦炎心中一喜,拔足狂奔,想将女子拥入怀中,和爱人倾诉方才的惶恐。
可,一柄长剑,穿胸而过,顷刻间便刺破了他的心脏。
无边的痛意席卷全身,而执剑的女子却笑得冷漠。
“珩渊,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师兄,害死了我爹爹,还折辱于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女子状若疯狂,一剑不够,拔剑还欲再刺。
剑身却被秦炎猛地握住。
他呕着血,踉跄到险些站不住,却还是死死握着剑,质问对方。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云月,为什么要变成她的样子?”
秦炎脸色阴沉,劈手夺过长剑就横在了对方脖颈上,眼中尽是杀意。
对方也是笑了,柔柔弱弱也掩不尽可怕的恨意:“我就是她啊,我怎么不是她,你怕是不知道吧,若没有你那个好妹妹,你方才经历的一切,便是既定的天命。”
“窃兰会死,你会夺得山岚剑名扬天下,而我,会被你抢去做丫鬟,日夜折辱,我爹爹来救我,也被你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