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积雪完全封住缝隙的时候,洞里的光线也被彻底断绝了。
黑暗中目不能视,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喘息声。
劫后余生的众人还沉浸紧张和恐惧的余韵之中,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很长时间,一个略带京城口音的声音响起,一听就知道是张道生。
张道生吸着凉气问道:“嘶……活着的都吱个声儿,九哥,易铭,小李子,兵哥哥们,都在吗?”
李飞凡虽然被黎九护着,但顶多是没磕到致命部位,这一天又连着摔了两次,就算是铁打的金刚也摔散架了。
他靠着石壁疼得说不出话来,听见张道生的问话,勉强用力哼哼了几声,表示暂时还没有断气。
易铭应了一声,拿出了强光手电,向四周照了一圈,张道生就在他的不远处喊着每个人的名字。
张道生的目光跟随着光线,看了几遍也没看见战士们的身影,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黎九就在李飞凡旁边,也拿出了手电插在石壁的缝隙里,开始给李飞凡检查伤势,那两个人也向李飞凡的位置靠拢过来
探险队的人也有了动静,咖喱男瓦萨尼不断询问同伴的状况,同时也拿出了照明装备。
天竺美女丽雅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虽然衣服上有不少血迹,但好像没怎么受伤,那个体术高手苏兰基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满脸胡子的地质学家慕克吉倒在丽雅旁边,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看不出有什么外伤。
包头男辛格抱着胳膊默不作声,但是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比亚利躺在地上抽搐不停,白生生的半截骨头从大腿中间支了出来,另一名退役军人卡蒂正试图把他的断骨塞回肌肉里去。
易铭又向这个山缝的深处照了照,但是这里面又窄又深,而且九曲十八弯地势,实在是照不到太远的地方。
手电筒的照明范围之外都是漆黑的一片,受到地形限制,不知道远处是什么状况。
但易铭意外地发现了第一个跳进来的人,此刻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探险队那边显然也看到了,咖喱男刚要举步,张道生两步就窜到了洋鬼子身边,伸出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撇了撇嘴:“凉了,气儿都没了。”
易铭过去一摸他的颈动脉,心跳都没了,又翻开眼皮照了照瞳孔,确定已经死亡了,叹了口气对张道生使个眼色:“入土为安吧。”
易铭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探险队那边的视线,张道生则快速而隐秘地在尸体上翻了几下就拖到了一边。
说是入土为安,但洞里除了岩石就是积雪,就算想挖个坑埋了也没有那个客观条件。
但是总不能就这么把尸体摆在地上不管,最后两边的人采取了折衷的办法,用碎石和积雪简单垒了个小坟包。
丽雅一直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既没有去救治受伤的同伴,也没有帮忙掩埋,两眼空空地看着几个人忙前忙后。
直到瓦萨尼在墓前支了一个石头的简易十字架,她终于忍受不住,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直压抑在众人心头的哀伤与前途未卜的茫然,在这一刻伴随着丽雅的哭声,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释放了出来。
李飞凡见不得女孩子哭泣,本想过去劝劝她,但是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立场。
一切灾难的根源就是眼前这一群以探险为名的偷渡者,李飞凡刚刚升起的怜悯之心瞬间就被怨恨所替代了,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此刻应该正在颐和园遛弯消食呢。
李飞凡又想起,早上十几个人还在直升机上有说有笑的,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只剩下民科院的四个人,一个满编的武装力量就这样生死未卜了,想到这里他的鼻子也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