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回到民科院宿舍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张道生把李飞凡送回房间。
张道生临走的时候,突然凑到李飞凡的耳边低声道:“夜里当心点儿……”。
李飞凡被张道生呼出的气息激出了一个寒颤,气得他冲着张道生拐下楼梯的背影想大骂“你是有什么大病吗”。但最后,他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真出声。
李飞凡从窗口隔着竖起的中指目送张道生离开,并且勇敢地无声赠送了几句不太熟练的国粹,然后开始埋头整理衣物。
收拾完一切,李飞凡给母上大人发了条微信。不出他的意料,李妈妈瞬间开启了视频。
在李妈妈反复看了合同之后,她终于放话暂时不来京城了,感慨他们老李家十八代祖坟冒青烟才保佑李飞凡留在了首都,叮嘱李飞凡好好干后就挂断了视频。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既没有灯光也没有星光,窗上的玻璃像镜面一样反射着房间里的一切,节能灯散发的冷白光把李飞凡的脸色照的惨白。
四周鸦雀无声,鸟鸣虫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不见了。
李飞凡的五感反倒敏锐起来,一阵阵似有如无的呜咽声飘进他的耳中,他越不想在意这种声音,耳中的呜咽声越清晰,他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去辨别声音的来源,脚下也慢慢向房门的方向走去。
李飞凡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面目阴冷的卖水老人和表情诡异的张道生,他们不停地交替说着“你不该来这里”“小心点儿”……
李飞凡有意地强迫自己忽略这些与他的认知不符的事情,然而在大脑里却不断地加深对其的印象,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按照恐怖片的套路,开门就是作死,然而李飞凡的膀胱告诉他,普通人遇到可怕的事情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的,虽然他用了出生以来最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当场吓尿,但是解决生理问题迫在眉睫。
要么冒死去厕所,要么就地解决,显然李飞凡的羞耻心让他实在做不到就地解决。
于是,李飞凡不得不重现恐怖片的经典套路——深夜独自去厕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在门口等了片刻。
“很好,没有开门杀。”李飞凡自言自语式地安慰自己。
然而,就在李飞凡迈出房门的瞬间,走廊的灯爆亮一下就熄灭了,“我操!”李飞凡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吓得差点就直接在裤子里尿了。
他哆嗦着摸出了手机,打开电筒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都照了一遍,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
李飞凡一边在心里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二十四字护体弹幕,一边向走廊尽头的厕所挪了过去。
李飞凡每向前一步,呜咽声也随之高亢一分,当他站在厕所门口的时候,呜咽声已经变成了凄厉的哀嚎。
厕所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李飞凡无比肯定。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忆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跟所有同龄人一样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接受了完整的科学教育,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但是这一天的经历严重冲击着他的信念,以至于他迟迟不敢开门。
就在李飞凡迟疑的时候,厕所门突然打开,伴随着惨烈的嚎叫,一张惨白扭曲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李飞凡的眼前,猩红的双眼仿佛要突出眼眶的束缚,张到极致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李飞凡觉得自己本能的尖叫了一声转身逃跑,可是实际上双腿如同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有青涩的男高音竟压制住尖啸。
李飞凡眼看着怪物的嘴一开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那个“怪物”一巴掌呼在了李飞凡的头上,口吐人言:“大半夜站门口嚎什么!吓死老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