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光下，周翠英仰躺在沙发上，干涩枯白的头发垂在脸上。
脸上没有一点肉，脸颊和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形成几个诡异的深坑。
一双眼睛浑浊且无神，干瘪凸出的嘴巴无法合拢，口水顺着嘴角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之前肥厚的四肢也变形扭曲，各自朝一个方向扭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妈，我害怕。”宋辉拖着湿裤子，紧紧靠在孙爱兰身边。
宋雅茹有些嫌恶地走到了一边：“妈，奶奶现在这样，就别让她上楼了吧，怪吓人的。”
“宋耀祖，你不是把钱都花光了吗？怎么救回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别说孩子们害怕，孙爱兰也觉得害怕。
“哎呀，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你们要是害怕，以后就让妈在一楼沙发上凑合凑合。好了好了，赶紧做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宋耀祖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可肚子还是响个不停。
“做什么饭？我们都在外面吃过了。”
孙爱兰疲累地靠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怨怼：“一回来就知道吃，你都不知道我们娘仨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所有公交车见了我们三个，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嗖’一下就过去了。实在没办法，我们这些天都走到一公里外的地铁站坐车。每天这么来回两趟，腿都走细了，哪里还有力气给你做饭？”
听孙爱兰这么说，宋耀祖不仅不心疼她们，反而阴阳怪气起来：“不就是一公里路吗？看把你们给矫情的。叫你借点钱给妈交医药费，你扭头就走，现在倒是阔绰，还在外面吃饭。”
“宋耀祖，你个王八蛋。”孙爱兰大怒，操起小挎包对着宋耀祖就砸了过去，宋耀祖连忙闪身，挎包没砸中他，反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周翠英脸上，她的鼻子立马肿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周翠英虽然外表大变样，可脑子却是清醒无比。
只可惜她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就是再痛，也只能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来表示抗议。
“嘿，没砸中我吧！”宋耀祖不仅不关心周翠英的伤势，反而嘚瑟地在孙爱兰面前抖了抖肩膀。
孙爱兰急极，一把扯过周翠英脸上的挎包，嫌弃地拍了拍，“噔噔噔”上楼去了。
“妈，你等等我！”宋辉一步一个沾着尿的脚印，跟只企鹅似地一摇一摆地跟上了楼。
“爸，她晚上不会叫吧？”宋雅茹伸出手指指了指周翠英。
“什么她她她的，她是你奶奶”，宋耀祖肚子正唱着空城计，所以心情也很不美丽：“上去睡你的觉，睡着了，她就是再叫唤，你也听不见。”
宋雅茹没有说话，嫌恶地瞥了周翠英一眼，也上楼去了。
“真饿啊！”
宋耀祖又进厨房搜罗了一番，什么吃的都没找到。
“算了，睡觉去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绕过沙发，关了灯，径直朝楼上走去。
“呜呜，呜呜呜……”周翠英见周围的一切暗了下来，奋力扭动脖子想要宋耀祖带她上楼。
“妈，你别叫了，我实在背不动你了。我都十来天没沾床了，你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宋耀祖说完，飞快地上了楼梯，猫进房间关上了门。
“呜呜，呜呜呜……”现在已经是冬天，周翠英躺在沙发上，不仅没有被子，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除此之外，她的尿布也一天都没有换了，正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周翠英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无助地躺着沙发上，忍受着不停从窗户吹进来的冷风。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在了沙发上，可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