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东边的天空陷入最后的漆黑中。
帅魁信步走出大门,先乘坐马车到百信客栈接上江东之和方万山,然后一道朝着城东的府学宫而去。
殷宗峰和程有信自知水准仅在童生的段位,加上五经的水准还欠一些火候,所以决定不参加今年的院试。
江东之和方万山都是十分勤奋好学之人,虽然没有回青松书院备考,但这段时间以来亦是没有丝毫懈怠。
尽管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但彼此间的锐气不减,在马车上亦是相互鼓励一番,想要一鼓作气拿下生员的功名。
马车借着灯笼的亮光由东向西而行,在路上遇到很多赶往府学宫的考生,每个人都显得神色肃然。
从童生到生员虽然仅仅是一小步,但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童子仅仅只是进入读书人序列的门槛,但生员却是可以见官不跪,而禀生更是能够得到国家的俸养。
科举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但同样十分艰难。
待马车来到府学宫门前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团乳白色。
府学宫门前有着数十位将士持刀伫立在这里警戒,门前设有搜检通道,再里面则是书吏在案几前负责登记考生信息。
帅魁三人提着各自的考篮朝着府学宫的大门走去,这里有着很多的熟悉面孔。除了今年新晋的一百名童生外,还有往年院试失利的童生,而今是齐聚一堂。
至于今年徽州府府试案首汪永安并不在这里,恐怕很难逃脱舞弊的责罚。
跟府试一样,六条队伍以县为单位排列,有衙役在这里维持着秩序。
“帅兄,多谢了!”叶时新巧好住在百信客栈,对捎带自己前来的帅魁拱手感谢道。
帅魁对叶时新的观感不错,亦是微笑地回礼道:“举手之劳而已,祝叶兄旗开得胜!”
“咱们应天贡院见!”叶时新朝着休宁县的队伍走去,则是微微一笑地道。
帅魁不由得莞尔一笑,发现这个寒酸书生拥有很强的自信,已然是要拿下生员的功名好前往南京参加应天乡试。
只是他虽然刚刚在家调侃媚娘,但想要通过这场院试,无疑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还要依仗一点运气才行,毕竟自己的文章储备量比不上那些老童生。
此次由婺源县在前,而歙县被安排在最后,在轮到歙县考生通过搜检通道的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璀璨的云朵。
帅魁跟着歙县的队伍前行,此次同样十分顺利地通过搜检,而后在前面一张案几上进行登记,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籍贯等信息。
“歙县考生都跟上,不得喧哗!”一个黑脸书吏站在大门处,又是对着登记完毕的考生大声地告诫道。
在登记完毕后,帅魁提着考篮跟上前面的队伍,随着黑脸书吏从仪门的左侧进入,来到西侧的走廊静候。
站在这里的时候,便是听到休宁县的考生在前面的公堂上认保。
随着歙县考生全部入场完毕,一名书吏便将歙县的那份考生名单上呈到公堂,然后由礼房书吏开始唱名。
帅魁的名字比较靠前,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来到堂中向堂上的提学官拱手施礼道:“学生歙县新安卫军籍帅魁到!”
认保的数十名廪生依次排列在耿定向两旁,殷正严正处在其中,当即便朗声认保道:“禀生殷正严作保!”
应保完毕,站在旁边的年老书吏让帅魁上前领卷。
帅魁刚刚匆匆瞥了一眼公座上的耿定向,此时心里不由得生起波澜,却是没有想到耿定向正是那个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只是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他对着殷正严匆匆施予一礼,在书吏的仓促下来到旁边案几前领取自己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