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寻声望过去,发现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休宁县往届案首叶时新。
叶时新年约三旬的年纪,浓眉大眼,整个腰板异常挺直。跟人人都是新衣不同,而今依旧是一件打着补丁的旧长衫,而且布料一看就是很差的那种。
一些出身优渥的童生看到叶时新如此寒酸的衣穿,加上年纪已经不小,眼睛不免透着几分鄙夷之色。
汪永安刚刚受邀盘腿坐到何知府身旁的几案前,此时听到叶时新的请求,显得有几分茫然地望向这个寒酸书生。
何知府倒是保持着和蔼的形象,却是打着官腔道:“历届徽州府案首的文章都会入选新文库,你当真想要看的话,到时买上一本便是!若是你此次文章这写得好,上面没准还有你的文章呢!”
每届童子试结束,南京方面的书商会收编南直隶各地考生的好文章,特别钟情于有质量的案首文章,而后便将这些文章印刷成册出售。
此类书籍的潜在客户其实还是南直隶的非功名考生,而且考生对此类书籍十分热衷。
像何东序通常在任上四年,亦或者调到南直隶其他府担任知府,那么他所亲点的案首文章必定会受到当地考生的追捧。
正是如此,这些考生的答卷尤其是府试案首的答题蕴含着经济价值,何知府亦能从书商的手里得到一点好处。
只是现在这般回复,却不知是想要守着自身的那一点利益,还是故意挤兑这个明显买不起书的叶时新。
汪永安端起案上的水酒喝了一口,却是知道叶时新这种排名都不入前十的文章不可能入选,便是噙着一丝不屑。
“知府大人,坊间传言汪永安此次府试的文章不配案首之位,学生想要亲眼查看原卷,还请允许!”叶时新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便是以传言为由再度请求道。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曾想这个青年男子竟然这么刚,竟然敢公开质疑堂堂的知府大人审卷不公。
帅魁不由得深深地打量着这个身穿补丁的书生,此时发现并非所有人都明哲保身,亦是有文人风骨的书生。
何知府不想此人将矛头指向自己,便面沉似水地道:“坊间传闻不足信,你今后还是少听为妙!”
终究是大明官场的老油条,面对着叶时新的请求,却是堵得滴水不漏,甚至让叶时新都无法反驳。
“坊间许多传言确实不足信,只是此次并非空穴来风!在正试发案当日,帅魁跟汪永安在榜前对峙,那日许多人都在场,汪永安当时亲口承认他爷爷携宋朝黄庭坚的字画深夜造访您的后宅,不知此事可真?”
帅魁不由得暗叹一声,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这个事情其实避免不了,汪永安那日是过于脑残,竟然将他爷爷给何东序深夜送名画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此次站出来公开发难的不是徽州府同知宋潜,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苦酸书生叶时新。
“荒谬!荒谬至极!老夫行事光明磊落,竟有如此歹人编排本府,其可当诛!”何知府是官场的演技派,当即便是愤愤大声道。
在场的童生看到何东序如此反应,不由得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汪永安却是十分不屑,对着身旁的何知府拱手道:“府尊大人,既然这位兄台以为学生是徇私舞弊,学生愿意将程文公之于众,亦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帅魁看着信心十足的汪永安,不由得暗自一叹。
尽管八股文有着很清晰的评分标准,但终究不是前世的高考试卷,只要水平不差得太厉害,何东序将汪永安定为案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汪永安终究出身于书香世家,不说有着极好的教学环境,而且还有进士出身的爷爷指导,水平定然不可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