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府衙,寅宾馆。
海瑞是一个十分节俭的人,除了公共场合才会穿着那件四品官服,平时的衣着都是打着补丁的衣服。
跟着那些身旁总有一众婢女的高官不同,哪怕现在已经贵为应天巡抚,而今身旁仅仅跟随着一个老奴。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午时,但海瑞刚刚忙完公务正在吃午饭,饭桌上仅仅只是两个发黄的馒头和一小碟咸菜。
“大人,帅魁已经来到了!”侍卫队长李善走上前,显得十分恭敬地拱手道。
海瑞看到待卫长领着帅魁进来,先是捡起不小心落在桌面上的馒头屑放进嘴里,这才抬头望向跟着进来的帅魁。
“学生帅魁见过巡抚大人!”帅魁发现眼前这位后世鼎鼎有名的大清官长得很是普通,显得十分有礼貌地拱手道。
出于对历史的了解,他知道海瑞尽管现在十分的风光,但这个应天巡抚其实已经做不了多少天了。
如果海瑞做一个糊涂的应天巡抚还好,但竟然妄想替平民讨要被官绅占去的田产,此次无疑触碰到官绅阶层的根本利益。
历代的王朝更替,总会有一种亘古不变的规律:从建国初期开始,财富便会向那些当权者慢慢聚集,直至底层的百姓活不下去而揭竿而起。
尽管很多有识之士都意识到贫富加剧的害处,亦是出现一些有魄力的改革者,但想要阻挡这种趋势的人都没有善终。
像正德时期的大太监刘瑾,原本已经是一呼百应的权监,结果他竟然妄想整顿军屯,将军官和权贵侵占的军户军田还给军户。
正是他的这个“利国利民”的举措,结果遭到了朋党的背叛和满朝文武的弹劾,最终因谋反罪名被凌迟处死。
海瑞在上任应天巡抚后,想要将权贵侵占百姓的田产还给普通百姓,让普通百姓拥有生存的根本。
这个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亦能解决时下突出的贫富分化的问题,但海瑞这个举措无疑是站到了官绅阶层的对立面。
官绅阶层好不容易才替代权势坐拥这么多的家财,还想着将这笔家财传承给子孙万代,却是如何肯将吃进肚里的田产再吐出来呢?
不知该佩服海瑞做事的勇气,还是该指责海瑞的不知死活,小小的应天巡抚敢跟整个南直隶的官绅阶层唱反调。
最为意外的是,海瑞在发现前任首辅徐阶坐拥二十四万亩良田,绝大多数田产是巧取豪夺而来,便选择对徐阶进行开刀。
徐阶倒亦是厚道,写信表示同意退还一万二千亩。只是海瑞并不打算妥协,而是要求坐拥几十万亩良田的徐阶退还一半田产给百姓,让百姓有生存的依仗。
徐阶虽然在去年已经辞掉首辅的官职返回松江老家,但当朝首辅李春芳是他一手提拔的乡党,而得意门生张居正更是阁老兼帝师。
反观海瑞不过是小小的应天巡抚,而且海瑞并没有结党,却是连一个肯在朝堂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是如此,海瑞不仅无法让徐阶退还自己家里名下一半的田产,而且应天巡抚的宝座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你此次县试考得怎么样?”海瑞看不穿帅魁复杂的心理活动,端起旁边的水杯显得关心地道。
帅魁先是愣了一下,但显得谦虚又自信地回答道:“考得还不错!”
“你年纪尚幼,此次不中亦无须气馁!明年再复试,只要锲而不舍,定然可以考取好功名!”海瑞喝了一口水,便是进行鼓励道。
帅魁的嘴角微微抽搐,敢情自己说的“考得还不错”成了废话,在他的眼里自己是落榜才合理,但还是规规矩矩地拱手道:“学生谨遵大人教诲!”
“本抚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事:你是如何断定打更人是真凶的?”海瑞将水杯放开,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