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昕面容安静，将手中的琉璃烛倒扣，她眼里明明灭灭的光忽然灿烂了起来，“陌怜初，我这一次是为你而来的……”
我自愿粉碎信仰，从神坛跌落寂夜，只为一瞬拥光。
琉璃烛忽的发出剧烈的强光，“嘭”的一声碎裂成无数微小的冰晶，每一块冰晶上都闪过初昕一生的片段记忆，细碎的，繁琐的，纷杂的……
“顾昕然！”
“初昕大人！”
灵泽怔怔的看着那抹纯白身影向后倒下，无数花瓣四处飘零，陌怜初飞奔而去。
隔了千年的山河湖海，尊卑秩序，爱恨嗔怨，此刻，只剩义无反顾奔向她的几步距离。
陌怜初干哑的嗓子里发出细碎的悲恸嗡鸣，她枯干的手抚上怀中中渐渐虚化的脸，哭的撕心裂肺，“顾昕然，你知不知道你会消失的，神陨即魂灭，这世间你让我到哪去找你？！”
“你不是说为了我吗？你现在又是闹哪般？！”
初昕艰难的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才能抵消我的挣扎……”
“……我知道你想让我活着，可我这条命是神明的命，是受日夜虚妄供奉的无实之体，我会化作风，化作雨陪在你身边的……”
陌怜初哭的更大声了，把她瘦弱的肩拥在怀里，喃喃道，“别说了，别说了……”
她一直都懂顾昕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佛前青莲，是菩提珠华，即使人间万物负她，她也做不到杀孽，可她动摇了，她动摇了一腔守护之心，她知道世间有些人不值得她付出所有，可她的命同时又承载于对方的供奉。
你让寄生于浑浊虚妄里的她该如何以清醒的认知存活于世呢？
毁了琉璃烛，便毁了一切错误的源头，她没有办法了……
灵泽在那一刻，蓦地想起锁灵崖下那眉间的一抹冰凉，那细语低喃，“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的选择会和我一样么……”
究竟是什么真相？
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四散的冰晶碎片散作点点萤火漂浮在空中，灵泽仰头看着，她知道这些萤火是每个凡人上香的祈愿，琉璃烛所化，皆为凡念。
萤火之外还有一枚发着淡淡白光的烛心，干净澄澈的不染一丝纤尘，纯粹的洁白，那是初昕大人自己的心。
“有没有还亮着的灯盏？” 灵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焦急。
环顾四周，附近的店铺和门面都一片萧条，如今又是白天，能去哪里寻亮着的灯盏呢？
墨寒倾知道她想要救初昕，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够如愿以偿的。
眼看那枚烛心就要消失了，身后赫然传来一声 “师傅！我带灯盏过来了！”
站着的两人俱是一愣，不禁回头望去。
浩浩荡荡一群人，顾安举着莹莹发亮的灯盏，大声喊她，身后还跟着胡玉姬和孟管家一众人。
灵泽看到胡玉姬遥遥望着她摆手笑的时候，就知道顾安能拿着灯盏这时候赶到有她一半的功劳。
当即毫不犹豫的抬手，将全身灵力汇于指尖，凝成淡蓝丝线，将那枚快要消失的烛心收于顾安捧着的灯盏内。
随着烛心安稳的落入其中，燃着更纯白的光亮，随风微微晃动时，灵泽不由松了口气。
“师傅，怎么样？我是不是来的很及时！” 顾安捧着灯盏走到灵泽面前，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灵泽叹了口气，“是啊，来的可太及时了……”
再晚两秒，真就神仙也无力回天了，好在一切都刚刚好。
“阿玉 ” 灵泽目光落在胡玉姬身上，有些惊讶，“我只说让你帮我护好顾府的，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胡玉姬望向地上